周家舅母一时也有些懵。这话说得,要说是向着荣澜语,却又不是,明明把她当做外人看。可要说不向着她,也不是,那句“难为她做什么”可不是十足十的心疼吗?
郝玉莲的脸也僵了。从小到大,特别是自家妹妹死后,周寒执几乎把自己当做亲娘亲看待,何曾违逆过一次。
瞧着郝玉莲发愣,当舅舅的人终于开了口,大得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哎,大喜的日子,不提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事了。来来来,给舅舅敬茶。”
有人给了台阶下,荣澜语毫不犹豫地起了身,笑着又领了一盏茶恭恭敬敬地给郝玉恒送去。
这头,郝玉莲的手指肚都掐白了。然而她并不敢把这个外甥怎么样。毕竟,外甥正年轻,往后仕途还有的走,跟自家这个这辈子只能是个九品芝麻官的丈夫完全不一样。
瞧着荣澜语敬完茶,周寒执淡道:“你去马车上等我就好。”
荣澜语应下,心里颇有些舒坦。但走出门才听得后头郝玉莲冷着声音说什么,你家欠我的银子……我白救你娘的命之类的话。
荣澜语心里暗暗吃惊,心道怕是郝玉莲如此猖狂,恐怕并非自己看上去那么简单,往后还是要多了解一些。
但那是往后的事。眼下,敬茶这件让人不痛快的事,终究是过去了。
瞧见荣澜语先出来,周平笑着凑上来问道:“夫人,协领夫人没难为您吧?”
荣澜语淡淡笑,心里却被周寒执那句“您难为她做什么”给搅扰得有些乱。她想起自己当初跟他说的承担责任之类的话,心想或许,他还是往心里去了几分的。
想到这,她又启声问:“这几日不是有婚事假。那下午大人要做什么去?可跟你说了?”
说到这事,周平就有些心虚,他陪着笑脸道:“夫人莫恼。咱们大人的人缘好,同窗也好,官员也罢,都愿意拉着他去应酬。”
“这些事我不该管的。”荣澜语笑笑,可转念想起昨晚的二百两银子,心里却又想,若是老夫人尚在,只怕不能眼瞧着儿子落在这种局面。
于是刚想迈上马车的脚又退回来,柔声问道:“老夫人在的时候,也这样吗?”
周平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是老夫人走了之后,大人才不怎么爱回府。虽然官场上的事大人也算上进,但也只对司内的事感兴趣。而且,只要一闲下来,便总有些酒局肉友,整日呼来喝去。其实也是大人好脸面,那些人都是酒腻子,咱们大人不过是因为讨人喜欢,大伙才爱拉着他。”
荣澜语颔首,想到老夫人在天之灵,不由得多嘱咐几句道:“你是大人跟前贴心的人。想必也该心疼大人的身子。往后若真有那种可交可不交的酒肉朋友,只知道不要命喝酒的,你也该劝一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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