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岚曾经以为,世界上最尴尬的事,就是小时候师父在他钻进小池塘打滚的时候抱走了他的衣服,同时给他贴了张定型符,让他只能用赤果果的人形当着全山大小妖怪的面跑回家。
但当回回问出那一句“你们是一对儿吗”时,他才发现,狐生的尴尬再次来到了一个高峰。
……好想今晚就逃离人类世界!
他连忙把还想抱着他的谢淮推开,却发现男人的臂膀如同钢筋铁骨,竟然怎么推都推不动。易岚只好转头对回回道:“这个哥哥喝醉了,所以才……”
“是的,”谢淮看见他挣扎,皱了皱眉,转头就对回回道,“我们是一对儿。”
易岚:“……”
喝醉后的谢淮怎么是这个样子!
似乎是意识到他即将崩溃的心态,回回乖巧地应了一声,就冲两人告别,跑回了自己的家里。
易岚在回回身上分了一缕细微的神识,等回回到家就会自动消散,然后十分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非要把脸靠在他肩上的谢淮。
明明语气很正常,气势也像是以前那样,一张仿佛不苟言笑的脸,除了演习时,在镜头下方时都不会露出过多的表情。
可在他面前的谢淮,会笑,会温柔地看着他,会皱眉,会在天冷时将外套给他,还认真地给他系好领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
可当知道这些温柔都是给别人的,易岚就免不得心生荒凉。
仿佛是别人给了他一颗糖,却在他甜滋滋吃着的时候,突然指着他骂他偷了别人的糖。
“淮哥,”易岚低下了头,睫毛微颤,“不要这样了。”
谢淮虽然意识不清,但他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怀中小家伙情绪的变化。他眨着一双锋利而透着一丝茫然的眼睛,声音柔和:“为什么?”
易岚沉默片刻,鼓起勇气与他视线相接,但却在看见那双眼睛的一刻溃不成军。一晚上复杂纠结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惹得鼻尖发酸,他忍住眼眶里的涩意,一字一顿道:
“如果淮哥是把我当成了别人,才一直对我好……那么以后,拜托不用再这样了。”
如果那颗糖本来就不是他的,他可以永远都不去感受那份甜意。
没感受过,就不会难过。
谢淮静静凝视着他。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倾泻了满地月光,他站在朦胧的清冷光芒里,面目被描摹得深刻,那一瞬间,易岚觉得他仿佛遥不可及。
“当成了谁?”
谢淮忽而说。
他捧起易岚的侧脸,神色认真:“把岚岚,当成谁?”
易岚顿时一愣,接着不太利索地答道:“当、当成……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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