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蒹就是一想到裴观烛,便觉得什么也不怕了,回不去也不怕,回得去,要见到多恐怖的事情她也不用怕,裴观烛不在的话,黑水晶就代表着他,裴观烛在,他就是她的靠山,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是她的,事实上夏蒹就是上辈子也并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是这样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奶奶还有外孙子,也不止爱她一个,谁都是,交好的朋友也是,她们有自己的父母,或是自己的恋人,哪怕是她死了,奶奶想起自己还有个孙子,也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死而过分难过伤心,她交好的挚友也是,大家全都是,就连夏蒹也是如此,从没有过一个人,从没有过一个人会和她有这样的牵扯,如他所说,那是超越母体孕育子嗣的牵扯,裴观烛以为没有,但其实早就有了,他们之间的牵扯比母体孕育子嗣还要深厚,他是她,她也能是他,只要是一想到这世间还有裴观烛存在,夏蒹就知道路该往哪里走,只要朝着裴观烛走,那就绝对不会错。
夏蒹一步一步往前走。
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远处,出现的遥遥火光,那火光坠着夜色,染红了她的后背。
她脚步不知不觉走到前院,夏蒹在分叉口停顿片晌,忽然往右侧跑去。
笼子。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笼子。
裴观烛哪里都不会回。
他当时看着那个笼子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一种他会离开她的恐惧。
而如今,夏蒹也终于知道了她为何会那样,裴观烛又为何会说,‘看到它,当时便看不见夏蒹了。’
他看到的东西是笼子。
于裴观烛而言,笼子代表着什么?
脚步踩上土地,夏蒹跨过门槛,身子一动不动,微微睁大的瞳孔里映出那个巨大的笼子,里面关着一个人,是裴观烛脸朝地面,和当初共梦时她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在笼子里,与外界隔阂而开,像是只有笼子才是他的世界。
裴观烛对笼子并没有恨。
夏蒹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相反,夏蒹总是从他身上感觉出一种违和感。
那就是,裴观烛自始至终都没有适应这个世界,他不会吃人会吃的饭,说话也像是遵照着某种死板的规则,循规蹈矩的过分。
他没有适应,像个单独的异类活在世界上,也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合该睡在人该待得房子里。
他该待在哪里?
他真正想待的地方是哪里?
他待在不属于他的地方,又是什么心情?
夏蒹走到笼子前,看着少年趴在笼子里,第一次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安心。
月光映照到他身上,他头发早就散开了,满头黑发垂了满身,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他从笼子里抬起头,隔着铁柱,那双漆黑的眼珠恍恍与她对上视线,像是有些回不过神,他看着她,好久好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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