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何子至少还有他姐,他妈撑着,而张四只有他的老外婆。
何子正愣神。
张四拨键盘的速度飞快,不同的聊天界面左右切换。
良久,他唇角勾弧:“成了,三万。不过他说要签个合同,保证赔款结束后,我们不找麻烦。我跟他定了明天早上,医院门口见。”
“这事咱弄得了就咱弄完算了,别麻烦娣姐这个受害人了。”
“哦还有,我那法师朋友说他师傅不收人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直接拜他当师傅,一年学费只要九九八,我介绍的话再打个骨折价,九块八。”
何子:“………”
就你这打折的力度就让人怪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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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第二医院门前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个火炬型的铜制雕塑,被一圈又一圈五颜六色的小花簇拥。
医院大门对面,走过空地,隔了一条人行道是二央广场,广场面积不大,地板平坦没有阶梯,不少病人早晨或午后都会去哪里晒晒太阳,或者是透透气。
广场最远那一边是一排枝叶葱茏的梧桐树,扶疏叶木中隐约可见挺立的路灯。
向阳边的病房视野受制,视线所及最远的地方也就到广场边缘的那排树和灯为止了。
何娣把一个小喷瓶里的水都喷完后,两手都放在裤口袋里,安静眺望广场上的风景。
橘红色夕阳镶嵌在天边,正以人眼所不能察觉的速度,缓缓降落,降落在他的发梢肩头,一点点上色至金辉夺目。
何娣像发现什么,歪头眉梢跃起一霎。
跟张四说得不太一样,何娣实际上视力奇好,隔了这么老远只通过一个坐轮椅的背影,和他捏在手上的啤酒罐的品牌,她就辨认出,那是她前天走错房遇到的大兄弟。
他正在广场上一个人喝酒。
她眯起眼,镜头对焦越发准。
他的轮椅就停在一棵梧桐树边,树下有荫蔽还有一张木长椅。手上捏一罐银白色啤酒,从扶手边闲散垂下,椅子上还放了两罐。
他没有面朝着医院这边,而是在望更远的地方。
何娣依稀记得,一行树那边仍是一片空地,然后再继续走是沿江公园,和长江。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昏黄,色泽颓唐,广场上又人烟稀少的原因,何娣看着看着竟觉得,整副画面透着股孤寡老人那味儿,可怜巴巴的。
和昨天直面他时感受到的韧劲与强悍,这个感觉来得让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又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床头柜那一堆她小弟送的保养品,和黑暗料理里翻来翻去。
何子听着声,侧脸:“姐,你找啥?”
何子条件反射地问出口后,才意识到他姐根本也听不见。
何娣翻了半天,拎出半袋瓜子,余光里瞥到何子疑问的双眼,难得把他的话不出错地猜了个大概,遂随口一回:“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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