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一百零三年,终于等来一个愿意陪伴他的人。
苏卿容的精神状态保持在一种十分平和安定的状况,做这些木工的时候,他的专心致志终于让他放下自己对自己双手病态般的不满意。
就连系统也很惊讶。
它真没想到沧琅宗藏龙卧虎,齐厌殊会刺绣缝补东西,苏卿容会做木工。如果谢君辞和秦烬以后来个双人舞狮,估计它都不会太吃惊了。
越随着念清在沧琅宗呆得时间久,系统越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很多印象都变了。
就好像……资料和原著里刻画得脸谱化的恶人,原来也是活生生的,也有自己的喜好和隐藏的秘密,也可以露出这样温和的神情。
“你好厉害哦。”
念清看着青年修长的手指握着刀片,很快栩栩如生地雕刻出小鸟的羽毛,她有点崇拜地问,“你会做猫咪和兔子吗?”
“以前没做过,但一会儿可以试试。”苏卿容温声道。
他想给念清做个精致的小鸟,就真的很精致。
比如她怀里抱的那个,只是简单地能让翅膀动一动。而苏卿容手里做的这个,是明确地分别刻画出了各个关节,甚至连翅膀上的肩羽、覆羽、飞羽等不同大小的羽毛都分开雕刻了出来。
小姑娘撑着脸,她说,“三师兄很喜欢小鸟?”
苏卿容手指一顿,他抬起眸子,神情有些茫然。
他过去这些年的日子都过得混沌又撕裂,很难意识到自己喜欢什么东西。
“不知道。”苏卿容呢喃道,“可能是羡慕吧。”
羡慕鸟的自由,又嫉妒它的自由。
苏卿容一直便是这样,他仿佛妒忌着世上所有美丽又自由的东西。
若他是个愚笨的粗人,或许可以将他所有的痛楚都移怒到身旁事物上,他可以怨天尤人,恨世道不公,尽情发泄自己的不满,或许还好受些。
可惜,他太聪明。到头来这一切都只让苏卿容清楚地意识到,他对万物所有的嫉妒和仇恨的根源都来自于丑陋的自己。
是他不堪,而不是美丽的事物做错了什么。
这样清醒的痛苦像是巨大的漩涡,苏卿容越明白,越爬不出自己深陷的黑暗。
可是——很奇怪,在如今的这一刻,苏卿容竟然感受不到过往的仇恨与嫉妒了,他能用一种很平和的心态坐在这里,享受着罕有的平静。
念清晃着腿,她又稚气地问,“你以前是个木工吗,为什么会学会这些事情呀?”
苏卿容放下做好的翅膀,又拿起另一块木头,他手上不停,语气平静地说,“在外游走的时候,看到有父母会给孩子做这样的东西来玩。”
于是,他便自己做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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