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陛下亲征,若能得胜归来,民心愈发振奋,那朝中啊,也便愈发无人敢置喙于陛下了。陛下若有心,后宫只得你一人,也不是办不得的事。
说着,乐阳兴趣高涨,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曲锦萱:你怎么想的?
曲锦萱放下手中瓶罐,敛目回道:我只觉得,好多事都不甚真实。
与他以夫妇身份相处那样久,她曾在他身上倾注所有感情,那些感情真真切切无有作伪,可他,似乎总让她捉摸不透。
乐阳咂摸着曲锦萱这话,在心中认真想了两圈:你是怕陛下之所以这般努力追回你,只是因为你离开了他,而他心有不甘?
曲锦萱仍旧敛着目,没有答话,也瞧不清神情。
乐阳便笑了:心有不甘是丁绍策那样的,小孩子讨要怡糖一般跟在我身后,却又不知我究竟为何不肯谅他。
说起丁绍策,乐阳想到什么似的,转而万分狐疑看着曲锦萱:你不会是在拿我当参照罢?莫非我不理丁昭策,你便也不答应陛下?
听乐阳竟做这般揣测,曲锦萱不由失笑:怎会。
那就好。乐阳长长舒了口气。
二女移了地方,去到一面壁画前。
那壁画是她们特意请精于丹青之士手绘的,占地颇大,刷了白腻子的整面墙上,唯妙唯肖地画着繁清阁的各色脂粉瓶罐,极为惹人注目。
盯着那壁画欣赏了会儿后,乐阳听得身旁人主动说了句:我只是觉得陛下变得太快了。
变得太快是什么说法?
乐阳回身,半倚在旁边的柜台上,冲曲锦萱眨了眨眼:陛下从前没对你好过?
倒不能这么说。
曲锦萱答道:有的。
乐阳便又问:那些好可像是装出来的?
曲锦萱摇摇头。
他不是会于这些事上装假之人,他只是反反复复,令她不知所措罢了。
一开始嫁予他,她以为他是前世恩公,以为会如前世那般心喜,可得来的,却是他的漠视与冷语。
后来在宁源,她以为他接受了自己,以为可以与他亲近恩爱之际,待回了奉京,他却又陡然变了脸,令她日夜揪心,无所适从。
而和离之后,于吴白城中再见,他蓦地变作个对她极为恋恋不舍的失意模样,声声切切哀她回心转意,祈她与他重归于好
得他突如其来的痛心疾首,她委实看不大懂,可这段时日他的变化,她却是能感受得出来的。只是,她觉得自己现下这般的生活,也极好。再有便是,不可否认的,她心中隐隐害怕,害怕当真与他重修旧好,哪日他再反复,她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