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之上,姜洵埋首于一封辞牒中,忽而笑了笑:朕这位大舅哥,倒着实是个腹笥渊博的。
这声称呼,让苗均水心内微动。他心下度了度,随即谄笑道附和道:可不是么?小殿下那般聪俊灵秀,这位曲大公子好歹是小殿下的舅父,定然也是位惊才绝艳的。
姜洵偏头,睇了苗均水一眼:霄哥儿才半岁不到,你便瞧出他聪俊灵秀来了?
苗钧水反应也快,当即换了个说法,呵呵笑道:奴才啊,是听闻娘娘颖慧温善,想来小殿下那份聪俊灵秀,定是与娘娘有关了。
姜洵笑意微滞,再度掀了掀眼帘:听谁说的?
奴才曾听徐嬷嬷提起过的。徐嬷嬷说娘娘温情柔善,对陛下体贴至极呢苗钧水赔着笑,解释道。
温情柔善姜洵咂摸着这个词,未几又摇了摇头:她最惹人疼喜的,可不是温情柔善。有时侯,那也是个不得了的鬼灵精。记得在宁源时,朕带她出去用膳,她一心想去外头玩,便故作殷勤,把桌上的菜食都投喂给朕。出去外头逛了,还很会得寸进尺,把朕当工具
声渐消没,苗钧水偷偷瞄了一眼,见姜洵两眼发直,目光砸在桌案之上,人似沉浸在记忆中,又似被悒郁所裹,很有些凄然失神的模样。
苗钧水搜肠刮肚地,想要龙颜开悦些,便笑咪咪地说起旧事:听闻陛下当年在宁源受伤时,是娘娘亲自照顾的。娘娘那时腹中该是揣有小殿下了,还不远千里地,奔波去了宁源照顾陛下,这份心啊,着实是难得了。
提起这事,姜洵翘了翘眼角:不过是小伤罢了,她便急得愁眉愁眼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淌着,直把朕都给吵醒了。往事越说越带劲,姜洵回想着,还颇有几分炫耀的意味:且她事事亲历亲为,煎汤煎药,连朕的吃食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那会儿,简直恨不得把药膳都亲自喂到朕嘴里头来。
苗钧水察言观色,笑得比姜洵还开心。他忙不迭恭维道:陛下好福气,得了娘娘那般照待,又与娘娘有了冰雪聪明的小殿下,待日后娘娘回宫啊,便是一家和乐了。
可显然,苗钧水摸错点了。
姜洵听了这话,笑意逐渐消失,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好半晌后,他拧起眉来问苗钧水:孙程出宫时日也不短了,却仍未寻着她,你说她是不是有意躲着朕?
见状,苗钧水如临大敌,于脑中一番急智思涌后,他佝着腰慰怀道:陛下多虑了,我大昌疆域辽阔,这寻起人来啊,自是要多费些时日的,陛下莫要如此作想。且陛下与娘娘往昔那样恩爱,又有了小殿下在,娘娘又岂会刻意躲着陛下?想来陛下与娘娘此番不过是生了些误会罢了,待这误会解开,一切也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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