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有些心急,觉得自家小姐这想法过于天真了:小姐,陛下可是九五至尊,怎会、怎会只留中宫,而无妃嫔呢?
为何不能?陛下之父在位时,后宫不是也只有姜皇后一人么?程敏潼想当然道。
丫鬟:可、可先帝是因为连年征战,政务也繁忙,那些年才让后宫空置的。再者您忘了么?咱们现在这位陛下,可是在御极前,便成过一回婚的。
程敏潼紧了紧眉心,冷哼一声:你是说那曲氏女?她有何可惧的?一介弃妇罢了,不足为患。
丫鬟摇了摇头:她到底与陛下以夫妻身份相处过,且育有一子,陛下岂会不念着她?小姐还是莫要如此心大了。
程敏潼根本不以为意,甚至嗤笑道:当真对那贱妇有感情,陛下怎么也会带入宫里来,而不是将人休黜。这一点你还还转不明白?好个蠢货。
丫鬟面色一白,忙压低了声音:小姐慎言,那位曲三姑娘,怎么说都是小皇子的生母,切不可那样称呼于她。
这话触着了程敏潼的逆处,她反将声音拔高了些:我偏要说,那姓曲的就是个小贱妇,不仅她贱,她那儿子也是个贱种。待我入主中宫后,我定要寻法子,除掉那贱种,绝不能让他碍我的眼。
丫鬟一惊,生怕有人将这话给听去了,连忙四下里张望,幸好见得这四围都有遮掩之物,这才吐出口浊气来。
她心中叫苦不迭,立马忙着去安抚气咻咻的程敏潼,却不曾留意到,亭背的密树之后,站了几个人。
这会儿,密树之后的苗均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明明白白地,从自己身前之人的身上,感受到了寒津津冷意。
他周身小小抖颤,仿佛时辰回溯,又到了春寒料峭的那几日。
约莫酉时正,于金明殿中久侯的一众贵女们,终于听到唱喏之声,迎来了她们所期待之人。
来人一袭圆领朱红常袍,腰系玉钩绦,鼻梁通直,眉如墨勾,在内宦卫士们的簇拥下,信步而来。
方才还喧闹的殿内,顿时呼吸可闻。贵女们纷纷摒身静气,盈盈参拜。
姜洵目不斜视地经过,走到上首撩袍坐下,淡淡地说了声免礼。
贵女们这才端秉着姿态起了身,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既是选妃宴,能为自己搏个好位份,那在帝王跟前露脸施展才艺,可是天大的划算。是以在来之前,便有不少人精心编排了独舞独奏,就等着今晚能在尊驾之前一展芳姿,赢得圣眼青睐。
宴才开始不久,便不断有人经宦侍通禀呈艺。姜洵倒也来者不拒,只是几场舞乐看下来,那双冰玉般的眸子却始终波纹不兴,似乎这一室的衣香鬓影,他却始觉寡然无味。而直到见了徐嬷嬷的身影出现时,他面上才有了异色。
姜洵离了座,打断殿中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