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听了,又是一声饮叹:也罢,我先去待霜院瞧瞧哥儿,让公子好生歇息罢。
于是,杜盛也以为姜洵当真是要好生歇息,他便在外头寻了个墙角,正打算窝下去时,却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他们那位主子大踏步走了出来,于袍摆飘飞间撂了句:派人去与丁五说一声,我在八仙楼等他。
杜盛面部抽搐,只得一边传了话,一边拔腿,苦哈哈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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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八仙楼内。
未及黄昏,丁绍策便喝到两眼外廓都现了红晕。听过事由后,他笑到打跌,现下借着点儿酒劲,拐着弯地嘲笑姜洵:行啊姜大公子,成婚不到一年就被逼着和离了,真真笑煞我也。
说起来,小嫂子也是个妙人,既然知道你后面的事,竟还说得出这种话来。这要换了旁的女子,必然不会这样果断的。定会闹上几场,说不定奉着母凭子贵四个字,非要向你讨个后位。没成想小嫂子倒是个出奇利落的,连国母之位都不稀罕。这般世间少有的品质,着实让丁某人敬佩得五体投地。
姜洵眉头死拧,半个字也不肯回应,只一径垂眸饮酒。
何谓一语成谶?我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丁绍策笑意愈盛,揶揄道:那和离书你不写就好了,作甚要为难自己?既是舍不得,就莫要下笔,你若不肯,她还能强摁着你落笔不成?
这时,姜洵倒是开口了,傲岸至极地:我何时说过舍不得?我岂是那强人所难之辈?她既决意要走,我自然得成全她。
丁绍策莞尔:当真这样干脆,为何非等到季大人出面,你才肯松口?
姜洵板起脸来,用清疏寡漠的语气回道:霄哥儿还那样小,我只是不想他与生母分离罢了。
见他仍然嘴硬,丁绍策捬掌大笑:哦,既如此,那就把哥儿给小嫂子带走也成,她不是想要哥儿么?
笑话,纵是我答应,几位长辈焉肯?届时她就算是离京万里,自也有人会去将霄哥儿给带回宫。姜洵放下酒杯,目光灼热隐怒。
丁绍策并不俱,还靠到椅背去,悠悠哉哉地提醒道:这样不好么?你把哥儿给小嫂子,再派人暗中保护着,莫要让几位长辈的人给寻到。待过个几年,朝堂稳了,边患也彻底清了,你再去寻她母子人皆说妇人心慈,且生不如养。这将将生下来,她或许能狠狠心给舍了,可养上个几年,再要母子生离,那可真真是剐心割肺之痛,说不定到时,她会因为舍不得哥儿,而回来与你重续前缘呢?
听了这话,姜洵整个下颌都绷得死紧,却并不应和,似乎认为丁绍策这些话毫无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