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洵面无波澜,汪由僖急得求助姚氏:夫人!
姚氏何尝不是恨得牙痒痒,简直想生撕了那三人。可此刻,她理智尚在,知道汪由僖说得对,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他有个什么好歹,自己也逃不脱。
想到这些,姚氏抚着胸口,缓了缓急骤的呼吸。她走到姜洵跟前,声音压得很低:不瞒姜大人,我爹爹明年便会被调入奉京,入吏部就职,姜大人若就此作罢,我感激不尽,晚些便修书一封至荣州,待我爹爹明年入京领职,他老人家定会亲自去尊府拜谢她暗示道:姜大人年纪轻,才入官场,日后若有需要我爹爹搭把手、说几句话的,尽管开口便是。
姜洵并不理会她,径直迈腿行了几步,立于百姓之前。
似有所感,喧闹中的百姓立时止了吵嚷,齐齐将目光投向他。
姜洵扫视一圈,开口道:鬼神之说、谶纬之言,本就是无稽之谈。盲目信从,亦是从犯,望各位引以为戒。
郎君身姿凛凛、气盖苍梧,脸上很有一股折服力。
已近向晚时分,雨后的积云被夕霞拔开,半阴半晴间,丹红的阳光渲染了鳞波闪闪的湖面,也给那长身玉立的郎君身上,镀了层金光。
他音如沉金冷玉般,清透、铿锵、且掷地有声:汪大人身为一方郡守,本该领教化万民之责,却反与邪崇勾连,害人性命,此为一过;私吞赈给,此为贰过;以义仓之粮充作商粮,且与商户勾结、黑手伤民,此为三过。这样的害政之官,将宁源治理得乌烟瘴气,实是我大昌之不幸。各位放心,他贪赃的证据已经搜拿到,且已快马加鞭送往朝廷。想来不日,便能惩办了此人,还宁源一片清朗。
汪由僖等人,皆是重重地愣住了。
今日几重风浪,场中再度陷入静寂,鸦雀无声,似乎连夏虫都忘了鸣叫。
少顷,有人打破了这静,声音高亢地喊道:好!太好了!姜大人为民除害!这是要帮我们捉了这起子贪官污吏!
被这话惊醒一般,百姓们脑际豁然开朗,立时再度欢腾起来。
汪由僖一时肝胆俱焚,吓得打起磕巴来:你、你、你胡说!我几时私吞赈给、几时动过义仓的手脚?你莫要在此血口喷人!
姚氏亦睁圆了眼,帮腔威胁道:姜大人谨言慎行,你乱攀乱咬,胡乱诬蔑州官,我定要让我爹爹、我舅公都参你一本!
姜洵先是回了姚氏一句:汪夫人可想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没了的?接着,他看向汪由僖,似笑非笑地说道:汪大人何必护着那对母女?她二人与你,并无干系。
如闻夜半霹雳,汪由僖与姚氏双双被钉在原地。
你何意?回过魂后,这对夫妇齐齐发问道。
姜洵启唇,正欲答话时,心神却倏然,被另一幕给吸引了。
是方才被选作祭口的女子,正与她那年长的丈夫在拉拉扯扯。
姜洵侧了侧头。
杜盛收到示意,往前去介入了。
这厢,汪由僖与姚氏还在追问不休。
姜洵望了望躲于汪由僖身后,像被钉在原地的高心慈:二人何不问问那高姓妇人?这两桩事,皆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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