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程敲了门进来,禀道:尹大人与戚大人来了。
挥退杜盛,姜洵颔首道:请进来。
须臾,尹泓通与戚蒙昭入了书房。
见这二人面色凝重,姜洵也不做寒暄,直接问了来意。
尹泓通率先开了腔,他道:姜大人上回给的筑堤记录我与小戚大人都看过了,那修缮薄做得极其潦草,这几年的溃堤排查都是缺失的。我二人深入探讨了一番,依次数来看,那莒河的堤坝溃得如此频繁,原因,应当有二。
见他有些沉吟不决,姜洵回道:我的人在外面看着,尹大人但讲无妨。
听他这么说,尹泓通便也放了心,肃言道:原因之一,是与莒河相邻的北浔江,早年间也发过一回洪,那次是毁了大片农田的,应是漫过的河水掺了泥沙流入莒河,便使得莒河河底的泥沙淤积过高,那河床,自然也就日渐增高,遇上汛期,洪水便会奔流四溢;其次,便是我等怀疑那堤坝内,有白蚁穴,且为数不少,若这几日再下雨,恐怕、恐怕那堤坝,极有可能会再度溃塌。
一旁的戚蒙昭年轻些,性子也急躁些,急忙接嘴补充道:莒河附近的几片村庄,陆续有灾民搬回原址,我与尹大人试着劝了几户,想让他们迁离那处,可、可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前些日子已选了祭口给那河神,河神已经收了,且对那祭口很是满意,让他们再不用担心洪水会来。姜洵声音淡淡,接着戚蒙昭的话说完。
对!就是这样!戚蒙昭气到脸都发青了:说是那个劳什子慈婆婆挑的人,还说那慈婆婆是新霁圣使的大弟子,也是半个仙人那些村民简直把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了!
见戚蒙昭这样激动,尹泓通虚咳了声,劝道:这些灾民大都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户,屡遭洪灾毁屋毁田,这宁源官府又不作为,他们无奈之下寄望于神佛,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小戚大人莫要动怒。
戚蒙昭俊脸通红,忙分辩道:并没有责怪灾民的意思,下官、下官这也是着急
尹泓通招了招手,示意他镇定些,又转头去与姜洵解释道:姜大人莫怪,小戚大人是戚老天官之孙,自小跟着老天官耳濡目染,也是通晓些天象的。据他观察,今日晚间极有可能再降暴雨,保险起见,最好能让村民迁移出来。
二人前前后后说了一大通,桌案之后,姜洵敛着眸,微微皱起眉心,似是陷入驰思,久久没有作答。
这幅样子,在年轻气盛、心气梗直的戚蒙昭看来,便是漠不关心。
误以为姜洵不想理会,心急火燎之下,戚蒙昭想到方才那妖妖娆娆离开的女子、又见到他桌案之上摆着的甜汤,一时血冲了脑门,便率性激语相讽道:于姜大人来说,百姓的安危哪里比得过他饮酒作乐要来得重要?依下官来看,姜大人这心里怕不是嫌我二人惹烦,阻着他去抱美人罢!
这话委实过了火,引得尹泓通立时皱眉:小戚大人慎言,你这便忘了么?若不是姜大人,咱们连那筑堤簿子都拿不到手,还有,若不是姜大人引得那些人放松了警惕,咱们出入都要被人盯着,哪里能像现在这般自由?
尹泓通到底是比戚蒙昭要年长许多,心中,是猜到了他为何会这样失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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