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秒,他听到沈兰均匀的呼吸声。
他轻手轻脚地翻过身来,看沈兰小口微张,眼皮紧闭,真是睡着了。
裴昭:“……”
*
第二日沈兰再起来时,看见被子空下去一部分,身旁人不知何时又离开。
她伸了下懒腰,外面天将明未明,还没亮起来。扎头坐起来,看见桌前一张宣纸,上面画着一个人……再准确地说,是在睡觉的她,面容沉稳安详。
裴昭何时变得如此不学无术,怎能趁她睡觉时偷画她呢!简直无耻至极!
不过瞧这画像,倒是好看得紧。跟加了滤镜似的,沈兰瞧着比她本人好看多了。
她没觉怎么,认真折好,放到抽屉中。
没想到一拉开抽屉——这是她常用的抽屉,昨日的《本草纲目》便是从这里拿出来,里面突然凭空多出一张纸来。
一模一样的纸张,沈兰不用看内容,也知这是出自裴昭的手笔。
什么神神秘秘的,还特意装到抽屉中。
沈兰先收拾东西腾空,抽屉里有些杂乱。她懒散地瞧一眼,放到桌前。下一刻,她的《金瓶梅》掉在地上。
其实,这些书还真不怪沈兰。这里书肆她也经常路过,偶尔还给老板娘带些点心。
某日,说什么也要塞给她书看,说这本书这段日子正流行,卖得好,非让沈兰收下。
沈兰没法子,只好拿回来。她没什么文化,所以对知识分子和书本都比较尊重,顺手就给扔到她这常用的柜子中了。
现在想,肯定是叫裴昭这狂徒给瞧见了!
再看向这张大逆不道的图,两个交叠的身影……沈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心中问候了裴昭的各色亲戚,双手捂住发红的脸,匆匆出去洗脸。
沈兰走出门,试探地喊道:“少爷?”
萧宁似乎没睡好,脸色很是疲惫,他应声走出来:“兰姐,少爷他还没起来。”
昨日光跟裴昭闲话,本质还是重色轻友的色/皮啊……
“好。”沈兰站在萧宁身旁,踟蹰道:“我爹的事,本也不必隐瞒。你若是想同小蕙说,便说罢。”
萧宁无言地看着沈兰。“你自有自己的道理。‘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过段日子,便好了。”(注1)
沈兰没声响地叹口气。她一己之私,连累这么多人悲戚。
等到裴昭完成心愿那日,她也再没什么可隐藏的。思及此,却有种模糊的压抑笼罩在心头。
白至秦起来后,沈兰跟他交代几句话,便也离去。他十分依依不舍,但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