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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萁停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说谢谢了,不用,我退房。

马骁是不会回来了,他说了他已经在去沈家门的轮船上,可是他总要回家,她不是没有机会当面说出她的话,如果他要,她可以匐伏在他的脚下请求他的原谅,爱情中没有尊严可言,你可以哀求可以死皮赖脸可以死缠烂打可以不要脸不要命只要得到想要的就是幸福。连命都可以不要,小小的尊严算什么?连命都可以不要,身体上小小的病痛算什么?连命都可以不要,那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有多少夫妻就算有孩子也未必会如他们这样相爱,一男一女相爱到不要命,那还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害怕的?

念萁把拖鞋放进行李袋里,还有装盥洗用品的小包,她的护肤品,她吃的药。最后是在普济寺里求的观音像,并且是主持开过光的,那将会保佑他们的平安和达成她的心愿。她检查一遍房间,确定没有东西落下,去服务台退了房,背着包到了轮船码头。

在码头上她下意思识找马骁,在轮船上她又把船上的客人找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这次马骁很坚决,但她的决心更坚定,她一定要让马骁回心转意,原谅她,站在她的身边,面对生活中的一切磨难。

轮船到了沈家门码头,她去停车场找他们的车子。她从前只会说那是马骁的车子,这次她说我们的车子。我们的,那个家是我们的,这部车是我们的,将来的日子是我们的,我是我们的,你是我们的。马骁和杨念萁是一个整体,是用502胶水粘合过的,撕不开扯不断,硬要分开,只能是割开粘连在一起的皮肤,然后是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她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才明白?

停车场原来放他们的车子的车位上现在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马骁来过,又走了。

念萁不怕,他还能去哪里?他总要回家。念萁步行到长途车站,买了最早一班回去的车票,在车站随便买了点东西吃了,等着上车。才年初三,出门的人不是很多 ,基本到站就能走。但天气却越来越坏,才下午两点就像冬天黄昏的五点,黑沉沉的天色,阴冷湿寒,天空开始落雪子,掉在地上蹦得窸窸索索地跳。念萁从轮船码头走到长途车站这么一点短短的距离,脚尖就冻僵了。好在马上车就开了,暖气打得足足的,让人昏昏欲睡。

一车的人都在东倒西歪的睡觉,念萁睡不着,她的精神很少这么亢奋过,她拿出手机来,继续拨打马骁的电话,马骁仍然没有开机。这个时候念萁的头开始痛,中午那一通哭,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拿出止痛药来吃两粒,发短信给马骁:

马骁我头痛死了,痛得要裂开来了,你走后我哭了半个小时,你又不在我身边,没人逼着我吃散利痛,我哭得忘了吃药。马骁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呢?没人给你骂你一个人在车上开车没人说话要当心……

坐长途车那么无聊,正好发短信。她写了一段又一段,就当马骁还在身边,而她在跟他聊天一样。她写: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说有一个客人带了很多货物去住店,店老板和老板娘说我们把他的货物留下来我们就发财了。老板娘说那就给他吃点健忘药,他明天一早忘了他的货走了货就是我们的了。老板说此计大妙,当下依计而行。第二天客人走了,老板去房里看客人是不是把货物留下了,老板娘却叫起来说:他是有东西忘了,他忘了付房钱了。你也得了健忘症了,你忘了付房钱还把老婆也忘在客栈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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