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萁并不打算知道莫言晚上在哪里留宿,但身为室友,她进进出出不露出一点痕迹是不能的。比如早上回来时身上的沐浴露气息,衣服上却是浓浓的科隆水味道,这与女士淡雅的香水香氛不同。念萁猜到了,但她不表露出来,不过是共事半个月,有什么必要说三道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但莫言真的辜负了她的好名字,有一天早上疲惫地回来,居然没有洗澡,身上和衣服上的气味很杂很难闻,她去淋了浴出来,裹着白毛巾对已经起床了在整理床铺的念萁傲慢地说:“对,我就是那种在夜店坐台的女生,你尽管鄙视我好了。我来这里打工,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讲给别人听,我这一个暑假在做工作。”
念萁把枕头拍松,头也不抬说:“莫言老师,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吃早饭了,你换了衣服赶紧来吧。”那天莫言没去吃早饭,连她的课都没能去,她解开浴巾对念萁说:“杨老师,你的英文很好,代我上一天课吧。”念萁转头过去想推脱,一眼被她身上的一条条的紫痕吓着了,忙说:“你快躺下,我去拿药给你搽。”飞快跑到医务室去拿了药,轻轻抹在她身上。
那些青紫的指痕布满她雪白的身体,丰满的胸脯上甚至有掐过的痕迹,念萁从没见过这样的伤,看得她触目惊心。她拿了药膏轻轻涂上,眼圈便红了。莫言反倒笑了一下,闭上眼睛说声谢谢。念萁用块白床单盖在她身上,又去端了白粥榨菜来,放在桌上说你饿了就吃,你放心,你的课我会代你上。我就说你身上不舒服,大家都懂的。
那次以后,莫言对念萁的态度彻底变了,她叫她念萁姐。念萁忍不住说别做这个了,对身体不好。莫言却说我对名牌包包没有抵抗能力。念萁不知说什么,这是一个她完全不能理解的世界。她把她的身体当神殿,供奉的是她的爱情,而有人却把身体当印钞机,只为了买几个包。
不过才休息了两天,莫言身上的紫痕淡了,她又夜不归宿了。念萁只得这么想,好了好了,这个夏令营就要结束了,等结束了她和莫言就是陌生人,再不用替她担心。
谁知结束前两天,晚饭时忽然整个营地停了电,念萁和水上世界的工作人员联系,那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才知是最近天气太热,用电超负荷,这一条线路的变压机组瘫痪了,供电局正在抢修。
念萁马上问工作人员要了两大箱蜡烛,每间房间每个学生都发了五支,嘱咐他们小心火烛,睡着了记得熄灭烛火。学生们倒是很开心,拿了蜡烛穿进一个纸杯里,到草地上去举行烛光晚会。这一期学习就要结束,学生之间培养出些感情来,这一晚停电停得正好,他们围坐在草地上,点燃了烛火,唱起流行歌曲来。念萁又找来了蚊香点在四周,陪着学生们坐了一阵儿。
看看学生们乖乖地,念萁放心了,对白板煞星说我回去一下,麻烦你看着。这一晚来回奔波,出了一身汗,不洗澡换衣服她没法继续陪学生熬夜。
念萁回房,因停电,电子门匙不能用,便用钥匙开了门,随手锁了,点着蜡烛洗了澡,又把衣服洗了,拿去晾好,听见有人敲门,当是莫言回来了,便说“来了来了”,举着蜡烛去应门,幽暗的烛光下,门外的人不是莫言,而是快半个月没见的马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