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参与春狩,这本是一件极奇怪之事,但这些年下来历年如此,臣子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明顺帝的身子虚弱,早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不管是今年的春狩,还是往年,他能射出这第一箭都是精疲力尽,哪还能骑马猎物。
反观下首的祁王,虽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但风姿飒飒,这般对比,实在是令人唏嘘。
其实朝中早有人暗传,皇上活不过两年,之后铁钉钉的是祁王继位,但如今沈贵人有了身孕,朝中风向终于开始有变。
毕竟明顺帝是名正言顺遗诏上传位的皇子,就算身子再弱,也撑了这些年,谁又知道还能撑多久。
...
朱景煜回到了寝殿,桌上的褐色茶碗已经摆好,他眼里褪下了在外的温和颜色,面无表情地端起茶碗喝起来。
二十年如一日的苦恶味道,习惯了,他竟然还能尝出山泉水煮出的那一点细微零丁的甜味。
朱景煜自嘲地笑了笑,将茶碗放下,突然,脚上缠上一个软软暖暖的小物,他提起衣袍垂摆,赫然竟是一只橙色幼狸。
“皇上。”吕德海晚一步从外赶回来,正巧看到朱景煜脚下的那小东西,咦了一声。
“皇上,要不要奴婢赶紧把它扔了出去。”吕德海看着这小狸,皱眉道。
这毕竟是在山林里,又是才过春,多的是这些小野物,怕是才初生的不留神撞了进来。
朱景煜没回应,忽尔蹲了下去,吓的吕德海也赶紧跪了下来,只见朱景煜两指捏起小橙狸的后颈,提拉了起来到眼前。
幼狸似乎没什么不舒服,反而朝着他叫了一声,四只脚扑腾了几下,煞是可爱。
“叫什么,你怕不怕我吃了你。”朱景煜提着它突然开口,笑容邪气。
“瞄。”蛋心叫了一声,两只前腿似乎是想够到朱景煜的两指,却太短,怎么也够不着,委屈巴巴地样子。
吕德海抹了一把冷汗,这皇上不会真的是要吃这小东西吧....
“陛下....要不要奴婢把这幼狸带下去...煮了?”
“下去。”
“是...是..”吕德海讪讪地回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垂首问了一句,“陛下,今日是准备招哪位嫔妃侍寝呢。”
“就上次提起的那个姓张的吧。”朱景煜将蛋心放到了地上,手指时不时地戳在它的额头绒毛里头画圈。
姓张的?吕德海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皇上说的上次提起,这大概都是去年的事了,那个好像是交州来的,叫,对,是叫张月儿!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
围场里,皇帝都不在,春狩便是愈加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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