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棠端详着他的神情,半晌,才倏地笑了笑,“也对,比起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常年混迹朝中的老狐狸说的话,的确信不过。”
柳小姐生前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文弱姑娘,压根儿就没练过武,就算她真的为情所困发疯杀了人,一个人,怎么能把所有死者都沉进湖里?
老狐狸胡诌也没个底,不过从他那里的确是问不出更多东西了,没有依据的猜测,到他面前,多半也会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再多说几句,就要搬出那父子人伦来压人了。
“其实我倒是还有一个主意。”沈栖棠借着茶盏掩饰神色,小声嘀咕,“不过你得帮我瞒着,不管是谁问起都不能说!尤其是那谁……”
她含糊其辞,柳赴霄愣了愣,会意,“你想怎么做?”
“布庄的事前几日就已经败露了,你爹不可能不知道,但家仆还是堂而皇之走城门去了乱葬岗,这或许就能说明,他又不得不冒险的理由。而且我的一个仵作朋友验了尸,发现那日的死者虽然中了毒,却并不是毒发而死的。”
沈栖棠有些胆小,不敢带着那块金锭,指尖蘸了些水,将那形状潦草画在了桌案上,“这东西的形状很精巧,不像是能轻易得到的。还有那莲花符纹,据说是从西边的方国传过来的,他们行事颇为诡异,血染绣线,或许并不是巧合,若不制止,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停不下来。”
她说着,谨慎地望了一眼窗外人来人往的长街,将所有能关的门窗都上了栓,才做贼似的,偷摸小声说,“近来新死的几个都是相思亭和寻芳居的姑娘,鸨娘怕出事儿,对外讳莫如深,所以我想易容混进去打探消息,不管是找机会救人还是捉拿凶手,也都更方便些。”
她有这念头,柳赴霄不禁有些诧异,“可那些死者与你年纪相仿,倘若出了什么事……”
“区区砒霜能耐我何?再说了,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自然会小心行事,绝不可能被盯上的,你就放心吧!”沈栖棠说着,讪讪地笑了笑,“就是侯府那边,你能不能想法子替我瞒一瞒?”
“……”瞒神子澈啊?
柳赴霄沉默了好一会儿,犹豫,“要不还是算了吧?”
……
相思亭的鸨娘眼毒,对自家姑娘的五官与身材都了如指掌,谁瘦了谁胖了她都一眼就能看得出。
沈栖棠没那些女子般丰腴曼妙的身姿,不敢冒这个险,只好选了对门的寻芳居。
寻芳居的名声不如相思亭那么好,但生意却并不比她们差,一整栋小楼,都是红倌人,才艺不及相思亭那般各有千秋,可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功夫却更胜一筹。
而且,阿怜明里暗里打听过,就这阵子,寻芳居接二连三有姑娘失踪,短短几日,数目就远比别的地方加起来的都多。
沈栖棠暗中混进一名花魁娘子房中,让柳赴霄将人藏了起来,自己易容成那花魁模样,偷梁换柱。
“当真没关系?”柳赴霄隔门打量了一眼楼中大堂逐渐点燃的灯火,有些局促,“这花魁娘子的‘裙下之臣’可不在少数……你若再有个什么闪失,侯府那位怕是能活剐了我。”
身后,沈栖棠不以为意,抽出左靴里藏的那把匕首,将刀锋磨尖了,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满不在乎,“放心吧,就这点小场面,我应付得来。你快走,再晚点侯府就要出来找人了,别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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