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烨有一瞬间的怔愣，在她看清唐清涵手里的东西时。

唐清涵动作很快，粉色的顶端还未完全露出来之前，她就把这条东西迅速塞了回去，还顺便把箱子啪地一声关上了。

“”

秋烨张张口，但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只好挑起一边眉头，疑惑地看着唐清涵。

“吃小炒牛肉吧，冰箱里剩了点牛里脊。”

唐清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什么异样，可是秋烨看到了她红过头的耳根。

“好啊。”秋烨选择配合她，也不去提刚刚那一幕。

等唐清涵抱着箱子起身离开，她又莫名笑了出来。秋烨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在笑那条粉色的东西，还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很滑稽。

唐清涵怎么会去买这种东西，可转念一想，她并不了解唐清涵，就如唐清涵也不了解她一样。

唐清涵不能了解她。秋烨渐渐收起笑容，眼眸垂得低低的。

餐桌上，唐清涵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尴尬里，一言不发，只埋头夹菜。如果她抬头，就会发现秋烨心不在焉样子，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

秋烨这一天过得并不算轻松，于是饭后她早早进了浴室。唐清涵趁这个时间去阳台给白朝朝打电话。秋烨的公寓并不大，即使隔着一扇门，唐清涵的声音也能准确无误地传到秋烨耳朵里。她好像生气了，刻意放轻音量也掩不住她的怨气。

秋烨发现她讲话讲急了的时候，声音里总是带着一点不明显的颤音。像那天晚上，唐清涵让她不许跟唐光同坦白身份时，着急的声音里就有小小的颤音。

秋烨想，如果当时她的心情不是那么紧绷，她一定会觉得唐清涵的颤音很可爱。

她不自觉放慢了脱衣服的速度，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几乎都要贴在了浴室门上。秋烨立马站直身子，有些慌乱地脱下身上的衬衫。衬衫下摆还有几颗扣子没解开，她脱得太快，衣服一下卡在了手臂下面。秋烨顿时觉得脸热，手上开始使劲，扣子被崩开，她终于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秋烨把花洒打开，热水浇在身上，胸侧突然一痛。

“嘶”

她抬手按了按侧边肋骨位置，皮肤火辣辣地疼。为了好受些，她干脆把水调成了冷水，一番冲洗下来，刺痛感不是特别强烈。

等她擦拭身体的时候，才在镜子里看到肋骨处的红痕，大概是衬衫磨的。手指试探地按了按那块位置，脑子里却开始思考用衬衫杀人的可能性。手上的力加重，疼痛感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来。秋烨看着镜子里的人，不免有些失笑，今晚她实在是太反常了。

秋烨看了眼空荡的阳台，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下门，“清涵，可以去洗澡了。”

“好，马上。” 门关得严实，唐清涵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秋烨没有马上离开。门开的时候，唐清涵跟她迎面撞上，抱着手里的衣服呆站着。

“怎么了？” 秋烨问她。

“没没事，我去洗澡了！”

唐清涵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没事，步子也十分慌乱。秋烨目光扫过唐清涵抱着的那团衣服，从她的背影上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卧室。她拖着步子坐到窗台边上，推开了窗户，外头的闷热猛然袭来。秋烨在杂乱的抱枕中间摸索，抽出一包烟。她喜欢在窗台坐着抽烟，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放空自己的时刻。

她现在就需要这一刻的喘息，因为她很累。也许是这段时间在仓库太疲累，也许是在为之后行动的忧虑，也许是那个久等不来的通讯。混乱又复杂，可她现在不想，也没有精力将自己的情绪抽丝剥茧。

点完烟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洗完澡，习惯性地吸入呼出，白色烟雾瞬间缭绕唇间。

就这样吧，再洗一次。

尼古丁上头的感觉覆盖大脑皮层，好像淡化了她的焦躁和不安。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多巴胺的短暂分泌让她陷入了良性的麻木状态。一种诡异的平静，她好像可以坦然接受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一切，或许不是接受，是不在乎。从冗杂深重的责任和伪装中剖开一个缝隙，把自己释放出来，得到细微而必要的喘息。

她在这样的状态里看见唐清涵的身影，看着她裹着浴袍一步步走向自己。唐清涵的身上还挟着浴室的热气，脸颊被熏得红润。她来到秋烨身前，俯身抽走她指尖未燃尽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唐清涵凑得很近，秋烨能看见她轻轻皱起的眉头上的纹路，还能听见她近乎叹息的声音。“阿水”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回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