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对着沈至欢弯腰作揖,一副恭敬的模样:“夫人仙姿玉貌,秀外慧中,为人也亲和友善,能得夫人作为庄中主母,是我等之幸。”
沈至欢抿了抿唇,只觉这人在睁眼说瞎话,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如今还要这样说出来,恐怕他自己也是够为难的。
陆夜却并不满意,道:“就这吗?”
这人果真也愣了一下,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太多,只得继续道:“夫人娴雅端庄,芳华可比日月,平日里待我等也是宽豁温和,属下第一回见,便觉夫人是世间与主上最相配的女子,其余都难抵夫人半点。”
那人说完,静静地垂着头等着沈至欢和陆夜其中任何一个人接一句什么。
沈至欢不说话是因为她着实不知道说什么,而陆夜却也不吭声。
他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的瓷杯,房里寂静一片。
男人额上泛了细汗,只得又硬着头皮夸下去。
后来实在是词穷了,陆夜却还没有叫停,沈至欢一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制止陆夜,可后来见他们人人自危不敢出声的样子又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痛快。
她乐于去欣赏这人明明肚子里已经没东西了,却还要绞尽脑汁夸她的窘迫模样。
静默的时间有些长,随着瓷杯放在桌上一声响声,陆夜打破了沉默道:“看来兴许是这房里太过暖和了,让你脑子不灵光,既然这样就去镜和台站一会吧。”
这俨然是要叫他去罚站的意思,镜和台在庄子的正中央,那儿平日人来人往,这人有六十多岁了,两鬓斑白,在这里也颇有威望,三九隆冬里,先不说这站一会到底是多久,这脸是丢定了。
脸色一下涨的通红,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道:“属下遵命。”
这人走了,房里的气氛却无半点松懈,陆夜又随手指了一个:“你来说。”
“……”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沈至欢一直都在听剩下的这几个人轮番夸她,直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这夸可也不是随便夸夸就好,若是夸的叫人不满意了,与沈至欢相差太大了,或是有一丝一毫的停顿,都得去陪那位老头一起罚站去。
谁能想到都活到了这般年纪,居然还得被罚站。
沈至欢本并不在意那些溢美之词,她只是乐于欣赏他们紧张的姿态,但才停了一刻钟,她就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陆夜就让人送了早膳进来,她用膳,梳妆,跟陆夜调笑,那群人一直战战兢兢的站在厅中,好像要把毕生听来的赞美之词都用在她身上。
她后来索性也不管他们了,该做什么做什么,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沈至欢实在是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才忍不住再次跟陆夜提议:“让他们走吧,瞧着他们也编不出来了。”
夸了一上午,赞美沈至欢已经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众人纷纷哑着嗓子道:“属下对夫人是真心敬仰,无丝毫违心。”
“咳咳咳!夫人仁厚,而我等今日得见夫人,蓬头垢面恐脏夫人眼,咳咳!还请夫人责罚,下回定然焚香沐浴才前来拜见!”
沈至欢:“……”
陆夜看着沈至欢的脸色情不自禁笑了出来,才侧眸淡淡对众人道:“夫人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