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你别再撒谎了。”
“我上过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
“是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我,只是为了报复我,才接近我。”
“我情愿一开始就没有路过这里,也没有认识过你。”
……
这些话语,仿佛一把尖刀,穿透了他的半边身子,百口难辩的悸痛,剜肉刮骨,让裴渡难以呼吸。
这样不可名状的压抑和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被一只摇醒他的手终结了。
……
方才,桑洱听见外间的动静,没有划亮火折子,就直接提灯走了出来。
外间的窗没合紧,月光如水,照出了事物的轮廓。裴渡蜷着身体,侧躺在床上,仿佛深陷在了一个痛苦的长梦里,无法自拔,面颊通红,牙关抖颤,一言不发,面容扭曲,眼缝下渗出了水光。
见势不好,桑洱连忙放下了灯,把他叫醒了。
一摸,就发现他的身体很烫。拍了两下,裴渡眉心紧皱,终于睁开了眼。
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他的双眼雾蒙蒙的,看起来狼狈又哀戚,脆弱无助到了极致。
“我起来喝水,听见你这儿有声音,就过来看看。”桑洱在床边坐下,有点不放心:“你没事吧?”
话未说完,裴渡就突然往前一挪,抱住了她的腰,闷着声音,小声地嗫嚅了一句:“……桑桑。”
在很久之前,出于恶意和戏谑,他故意喊她做姐姐。想着等真相暴露时,这个称呼可以好好地恶心她。
而如今,一晃十年,这两个字,他已经叫不出口了。
但他还记得,秦跃曾经当着他的面,以“桑桑”这个昵称来称呼秦桑栀,仿佛是在耀武扬威,故意炫耀他和她不为外人所知的亲密。
尽管知道秦桑栀和秦跃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年。可“桑桑”这两个字,却像一颗种子,在裴渡心里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如今,他终于第一次说出了口。
桑洱一怔。她已经被人这样叫惯了,所以,听裴渡这样喊她,也没觉得不对。
毕竟,按年龄来看,现在的裴渡已经比她大了,再叫姐姐也确实不合适了。
比起称呼,桑洱更注意到,裴渡的身体很烫,似乎还在轻微发抖。
不太对劲。
周围的环境也太暗了,先点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