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干完活儿,得了空闲,就坐到一旁,喀嚓咔嚓地吃起了炒栗子。
宓银托腮,坐在丹炉前守着火候。思绪放空了片刻,不知不觉地,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桑洱身上,有点出神。
这只妖怪,跟桑桑姐姐是同族。因为太弱小了,很容易被吃掉,所以,在外面不多见。这十几年间,她也就零星见过几只。
当然,不管见到多少,宓银也很清楚,她们不是桑桑姐姐。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捡回来的这只小妖怪,却给了宓银不一样的感受。
她们相处的时间明明不长,宓银却感到格外投契和愉快。恍惚间,还有了一种安心又怀念的熟悉感,就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投缘吗?
这时,发现桑洱的手腕缠了一段彩色缎带,宓银扬了扬下巴,问:“小耳朵,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刚到行止山的时候,宓银问桑洱叫什么名字。为了避免他们产生联想,桑洱不敢提“桑”字,脱口而出了一个“洱”。宓银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戏谑的昵称:小耳朵。
桑洱摸了摸手,说:“不是的,这是装饰。”
她已经提前演练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果然,宓银没有怀疑,还哼笑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这种装饰土掉牙了。
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桑洱转了转指尖的栗子,想了想,道:“我以后有钱了,也想买漂亮的镯子和手链。比如伶舟大人那个金镯子,就挺好看的。”
宓银一愣:“什么?”
“宓银大人,你没见过吗?我那天无意间看到了,伶舟大人手里拿着一个金镯子。”桑洱神色无辜地伸出手,比划着大小:“这么大个左右的。”
金镯子。
宓银当然知道了。
十三年前,伶舟刚收回了江家兄弟的心魂,时常头痛欲裂,闭关不见人。
宓银担心他总是待在宫殿里会出问题。到了过年的时候,好说歹说,终于拉着他下了一次山。
山下是一片热闹的过年光景。宓银想起了桑洱还在的时候,鼻子酸楚,眼睛也红了,但她忍住了,继续往前走,半路,却发现伶舟不见了。原来他停在了后面,定定地站在了一间铺子门口。
宓银觉得奇怪,使劲地擦了擦眼睛,折返回去,才发现那是一家当铺。
时下的人们,会把自己厌倦的、不要的东西卖进当铺,换取钱财。
那家当铺的柜台里,放着一只熟悉的金镯子。金镯子下方还压了一个裹着它的小布包。
新年烟火绽放,人潮来来往往,伶舟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镯子。
……
过了很久,宓银都不想去回忆那一晚,伶舟那仿佛被打了一闷棍,灰败至极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