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的作息向来不怎么规律,吃饭也不定时,有点像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来到桑洱身边之后,她发现了他有不少坏习惯,就有意识地带着他改。
比如说,每次到了饭点,如果裴渡没出现,桑洱就一定会不厌其烦地过来喊他吃饭。
殊不知,对此,裴渡的评价是——这傻子真好笑。每天为了“吸引”他起床,居然会傻乎乎地隔着门板念菜名,告诉他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在哄呢?
平生第一次被如此督促和管束,裴渡起先还有点儿别扭和不快。让他更不爽的是,有些时候,这种笨方法居然能奏效——听着她说的菜名,他居然真的会饿。
可渐渐地,或许是习惯成自然,他居然开始惯了她温柔的催促,也有点儿享受这样的待遇了。
大概是因为,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被重视。
况且,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报复秦桑栀。那么,让她为他多跑几趟也不错。
所以,裴渡如今虽然已经有了定时起来吃饭的习惯,但还是会偶尔“拿乔”,装作没醒,等桑洱过来。
只是今日,事情却有点不同。
日头缓步至高空,将树木的影子缩成一条团。裴渡吃完了两个橘子,往门口看了几回,也没等到桑洱来。
按她自己说的,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办完事了吧。午饭时间也到了。怎么她还没过来叫他起床?
又等了好一会儿,裴渡腹部打鸣,难得的耐心终于宣布告罄。他“啪”地推开了门,沿着走廊前行,所到之处都静悄悄的。
裴渡在廊下停住,有些狐疑,自言自语:“难道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隔着几面矮墙、约莫是府邸前门的地方,传来了喧闹的说话声,便快步走了过去,定睛一望,就愣了下。
朱漆大门开了一扇,忠叔和几个奴仆涌了上去,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是早上独自出门的桑洱。
她居然带了一个小孩回来。
说是小孩,其实年纪也不是很小,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旧衣裳,脚上是一双穿了孔、鞋底也磨白了的草鞋,一动不动地侧着小脸,趴在她的后背上。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裴渡拧起了眉,有点儿嫌弃。
这谁?
哪个旮旯冒出来的穷酸乞丐?
“忠叔,你叫厨房去做一些清淡的食物,尽量要粥这种容易吞咽的。还有,去烧一盆热水过来。”桑洱并没有注意到裴渡在看着自己,跟几个仆人交代了几句,就背着谢持风,去了客房。
裴渡眼珠一转,拨开了仆人们,快步跟了上去。
来到了客房,房门开着。桑洱已经将谢持风放到了床上,并没有嫌他会弄脏被子,轻轻托着他的头,放到软枕上,还摸了摸他的额头。
裴渡冷哼一声,走了进去。他的步子声音不小,桑洱听见了,回过头来,看见他,就露出了微笑:“裴渡,你起床了。怎么样,你的头还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