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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京城毕竟是新帝坐镇,您此行凶险难料,依属下看,倒不如据江南天险自立,就此以长江为界两分天下。”陈阙这话确实字字句句皆是为祁陨考虑,可他毕竟是祁陨暗卫出身,许多事,他只愿为祁陨个人利益谋算。

什么家国天下黎民疾苦,在祁陨眼中或许重于泰山,可在陈阙眼中,再没有什么比他主子的安危重要了。

裂土封疆也好,再起战事也罢,他只是不愿让祁陨以身犯险,去淌京城的火海。

陈阙话语落下,祁陨眉心微凝。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一句话,便堵了陈阙后头所有的话语。

祁陨若是打定主意,不是陈阙等人能动摇的。

当年十四岁执意回京向先帝状告崔氏,身边人无一赞成,可他执意要做,便孤身自西北疆场远赴千里京城,血染御殿未曾知悔。

而今,亦是如此。

他认为正确的,值得的,便是万人阻挡,也难以令他转圜。

更何况,以长江割裂疆土,是祁陨绝不能接受的。

陈阙眼见劝不动他,颓唐低首,应道:“属下明白了。”

祁陨垂眸瞧他神色,无奈轻叹:“先祖自江南北伐,历六代恢复中原,终成今日疆域,不是让后辈裂土封疆重陷战火的。我纵使想要帝位,也不会无端重引江南战火。陈阙,你跟在我身边十余年,早已不是昔日只身负我安危的暗卫。今时今日,你是主持东南军政的将军,江南百万军民仰仗你而活,凡事都要再三考量。”

“纵使哪一日真的不得不树起反旗,也不能动兵北上。你只需守好了江南,莫让东南倭寇有可趁之机即可。”祁陨凝视着陈阙,强调道。

陈阙不明白祁陨的话,他抬首追问:“可如今,祁湮已由储君之位登基,我们若不北上打入京城,还能如何?”

确实,在陈阙看来,如今祁湮坐那帝位名正言顺,除非动兵谋反杀入长安,再无旁法可以让这江山易主。可他心中却也明白,殿下并非世人眼中以为的嗜杀之人,定然不愿让战火重演。五年前在西北交了兵权时被人折翼困于囚笼,殿下不曾反,未尝没有这一缘由。

陈阙眼中那祁湮名正言顺的皇位,在祁陨看来,可就未必了。

“先帝曾留下过一道遗旨,祁湮的皇位究竟是不是明正言顺,犹未可知。”祁陨沉声道。

此言一出,陈阙眸色满溢震惊。

当今陛下是在先帝驾崩后以储君之位顺势登基的,所谓的遵先帝遗命,至今也没有先帝的亲笔遗诏在朝臣面前出现过,只不过有一道盖着玉玺的圣旨,被其称为遗诏,至于是不是真的遗诏,恐怕就只有祁湮和先帝知晓了。

之所以朝野上下没有质疑声,不过是因先帝在世时一力扶持太子,临终之际甚至将除流放西北的九皇子之外的其余所有皇子,悉数绞死陪葬。

祁陨之所以知道遗诏,是先帝驾崩前,在给他送来的最后一幅卫韫玉的画像中放了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