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梅子酒清香萦绕,祁陨忆起幼时冷宫中初次饮酒。
他此生第一杯酒,便是卫韫玉酿的梅子酒。
后来无数烈酒入喉,幼时那抹香甜却始终留在他唇齿之间。
祁陨想着从前种种关于卫韫玉的回忆,想的出神,卫韫玉朦胧中见他呆愣,直直问道:“想什么?呆子。”
嗓音带着梅子酒的甜意,也带着独属于卫韫玉的清冷。
祁陨从这声“呆子”回神,望着卫韫玉的眉眼不自觉便染上笑意。
他摇头轻笑,回道:“我在想十三岁那年,卫国公府你穿这身红裙的模样。”
一句话,惊得卫韫玉醉意消了大半。
他十三岁那年?卫国公府?
所以,祁陨是见过她着女装的。
这件裙衫卫韫玉只穿过一次,是十五岁及笄之日。
难不成,祁陨见过十五岁时她的女装?
卫韫玉眸中惊色落在祁陨眼中,祁陨淡笑回道:“还记得我赠你的那只汉白玉石所制的兔子吗?那便是十年前,我赠你的生辰礼。那日我翻墙进了卫国公府,原想着赠你件生辰礼便离开,不料却撞见了身着女子裙衫的你。我一时惊愣,不敢入内,便在门窗呆站了许久,你和你那婢女喝的酩酊大醉,我方才悄悄入内放下兔子。也是那夜,我知晓了你是女子。”
祁陨话落,卫韫玉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自十五岁生辰之后,祁陨每每见她都有些怪异,从前自小打闹的玩伴,原本没有过分毫顾忌讲究,大抵就是十五岁生辰之后,祁陨突然不再同她打闹了。
她原以为是因为她十五岁时入朝,成了彻彻底底的太子一党后,祁陨对她生了戒心,没想到,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她是女身。
若是他在她十五岁生辰时便已经知晓,那他要比祁湮更早知道她的秘密。
“你身份被撞破去寻祁湮时,我也在。只是我晚了一步。”祁陨垂眸低语。
话中带着卫韫玉无法察觉的遗憾。
晚了一步,每一次都是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便迟到了如今。
出生的晚,以至于卫韫玉幼年和少年时都只是将他当成小上两岁的弟弟,相遇的晚,所以她是太子的伴读,自己不过是她的玩伴。情意道明的更晚,所以她和祁湮年少定情,直到如今仍不知晓他的心意。
卫韫玉醉意全无,只觉真是阴差阳错。
阴差阳错让祁陨撞见了她女身,阴差阳错又让那位跋扈的公主瞧上被设计不得已曝光女子身份,同样也是阴差阳错,不得不求到祁湮身边,后来一切的恶果,也都始于京郊军营那一场求救。
她疲惫阖眼,始终没有言说什么。
祁陨望着她眉眼,无数次想要抚平她眉心皱褶,却终是未能抬手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