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劲踏入军帐,庞陇刻意后退一步,在他之后入帐,进账前,还将左右将领士官悉数屏退。
他早知程劲此行目的,因此一进帐内,便开门见山道:“陛下的信儿几日前到了西北后,我便彻查了西北地界,九殿下如今不论生死,都不在西北境内了,至于岑副将等人,我不能断定他二人出手救了九殿下,可九殿下能死里逃生,这其中岑副将必然是起了作用的。”岑副将两人是行刑之人,祁陨未受凌迟反倒死里逃生,岑副将两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罪责。他们答应陈阙救下祁陨时,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祁陨在这样的险境下侥幸逃生,竟不想着苟且活命,而是去杀了祁湮派了西北的那些子大内禁军,还让那太监留着性命回京,明摆着告诉祁湮,他们之间的争斗,还未见分晓。
此般挑衅,祁湮如何不怒?
亏得是陈阙在给岑副将等人送来假死药后,便切断了与他们二人的联系,顺带着扫清了此前联络的一切痕迹,这才让庞陇和程劲都没有拿到岑副将两人抗旨救了祁陨的实证,否则,只怕岑副将二人等不到进京面圣,便会接到赐死圣旨。
得了庞陇的话,程劲心知在西北是难以查出什么了,眼下也无法从岑副将两人口中挖出什么东西,便干脆将人绑了送去长安。而从西北军营离开的陈瑛则去往了朔州城。
他心知祁陨没死,因此查案时只是装的上心,实则却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到朔州后,陈瑛直接去了曾经囚禁祁陨的那处院落。陈瑛身边并非全是亲信,有不少随身之人是祁湮派来的探子。他在朔州城那院落前立着,正欲往里走时,察觉院落门槛处,扔着一幅留了足印的书法。
陈瑛眸中神色暗暗一动。这书法的字迹,他认的,是陈阙右手的笔迹。
上书——“静观其变。”
陈瑛扫了眼后,装作若无起身踏进院内。
朔州如今本就荒凉,这院落里却更是破败,再难找出记忆里的模样。
自从五年前离开西北后,在此之前他只来过一次朔州城,就在这处院落前叩见旧主。
那时陈阙也在此地。
陈瑛陈阙两兄弟皆是暗卫营中长大,暗卫营中杀戮血腥,便是亲兄弟,大多也没有多少感情,彼此捅刀的不在少数。
陈瑛和陈阙也不是例外,只是他们恰巧到了同一个主子手下,这才避免了悲剧。
陈瑛忠于祁陨,是事主之忠,可陈阙不同,祁陨在突厥箭雨下救过他的命。
那时祁陨本就身受一十二剑性命垂危,却还是为陈阙挡下了远处而来的流箭。也许当时的祁陨只是想着,一十二剑下本就性命难保,倒不如用这具残破身躯,救下身旁人性命。
可于陈阙而言,这是此生大恩。
暗卫营中的杀器,性命不过是工具,为主子而死天经地义,哪里有主子能舍身护一介暗卫性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