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蠢蠢欲动,沂都的野心勃勃,朝廷的腐败无能,合临的危机四伏,这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刻仿佛离谢燕平很远。
谢燕平只需看着眼前,依着她的喜好,将她爱吃的菜肴摆在她面前,顺着她的心意,吃掉那些她避之不及的青蔬。
若说忧愁,唯有一桩。
成婚之后,长此以往,恐怕会胖许多吧。
“楚城主。”周文帝清润的声音将谢燕平拉扯出回忆:“今日虽并非满月,但亦可观射月之舞,你瞧。”
话音未落,内侍搬来八方彩鼓,殿上悬起一轮明月宫灯,
粉衣女子拖着长长的水袖,身姿婀娜的缓步上前,朝着周文帝盈盈一拜,眉眼含情道:“民女飞燕,恭陛下安。”
满香楼乃是帝都最有名的青楼,在座官宦哪个不时常光顾,又有哪个不认识飞燕,可这会都故作正经,似乎看她一眼都会脏了眼睛,紧紧皱着眉头。
今日的场合,让青楼花魁献舞,委实不妥。
而飞燕并不在意。
待乐声响起,只见她粉衫薄缕,衣袂翩翩,脐上金玲微微摇曳,长腿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细腰如弱柳,莲步如凌波,轻盈飘逸的身段确有奔月之姿。
奈何风尘味太重。
谢燕平听到后方有人颇为嫌恶道:“伤风败俗,当真是伤风败俗……此等风尘女子,竟然敢自比月中仙人,可笑,可笑。”
这射月舞讲的是月仙因罪被贬凡间,与一猎户相识,郎有情,妾有意,遂结为夫妻,然没过多久,天庭大赦,召回罪仙,月仙不得不重返月宫,猎户不舍,万般悲愤,意欲射下月亮,永远留住月仙。
可凡夫俗子如何能违抗天道,月仙终究是飞回了月宫,从那之后,每每十五月圆夜,猎户便将寄情书信绑在箭上,拉满弓弦,仰天对月。
就这样,苦苦地等了月仙一生一世。
飞燕虽称不上倾城舞姿,但一曲之下,也将其中的爱恨离别展现的酣畅淋漓。
况且,今晚宫宴上的射月舞,是特地献给楚熹的。
那一声声“可笑”钻进谢燕平耳朵里,令他无端端生出一股怒气,但眼下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官员发难,是很不合时宜的。
谢燕平端起酒盏,默默饮尽。
曲终,舞罢。
飞燕双颊娇红,喘息急促,那裸露在华灯之下的腰身更显柔软多情,纵使在座王爵官宦想假正经,一双眼也不禁黏在她身上。
于谢燕平看来,这才是可笑至极。
“跳的好!”楚熹忽然站起身,笑眯眯的拍着手:“跳的真好!就和仙女一样!”
飞燕微微福了一福,很是荣辱不惊:“楚城主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断梗浮萍,怎配比作仙女。”
末座一郡王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楚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叫自知之明!你以为跳这舞容易?也是要下苦功夫的!人家凭自己的本事站在这殿上!不像某些人,只能仰赖祖宗庇荫!”
那郡王脸色顿时铁青:“楚城主难道不是仰赖祖宗庇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