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薛帅的话!差两刻钟一个时辰!”
两刻钟,居然只快了两刻钟。
薛进沉着脸将一碗水饮尽,吩咐驿使:“给我一匹最快的马。”
驿使讪讪道:“最快的马……到常德送信去了。”
薛进不由恼怒:“快!马!”
驿使拔腿就往马厩跑,边跑边喊:“这就来!”
薛进水米未打牙,从天黑跑到天亮,抵达第二个驿馆,本是满怀希望,却不想驿使说:“去常德送信的人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
薛进沉默不语,喝了两碗水,干噎了一个白面馒头,再度踏上这仿佛遥遥无期的追信征程。
能怎么办呢,他总不好责怪驿使们太尽心尽力。
还有一个月便入伏了,常州愈发炎热,晌午的日头犹如一团火焰,叫马背上的薛进口干舌燥,而他身下这匹马也早就极度缺水。
薛进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越过了第三个驿馆,想抄近路截住驿使,可眼看着都要抵达常德了,仍不见驿使的身影。
薛进心凉半截,如丧考妣。快到常德城时,遇上一条小溪流,水波清清,甘甜可口,他只让马喝,自己忍着不喝。
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薛进想着,万一拦不住驿使,让楚熹看到了那封信,他就老实交代,实话实说,兴许楚熹见他这般不吃不喝不睡觉的可怜模样,能一时心软,原谅他。
但……楚熹腹中怀着他的孩子,还要挨他长篇大论的责骂,怎么可能会心软,不狠狠给他两巴掌就算大发慈悲了。
给他两巴掌也行,让他跪下认错也行,薛进都不在乎。
他只怕楚熹三天两头翻旧账,拿这封信挟制他。
关键是,楚熹翻旧账他都没话说,他在那封信里没少翻旧账。
到了常德城,又至常德府,薛进已然认了命,心如死灰地翻身下马。
在常德府侍奉的小丫鬟并不认识薛进,瞧他风尘仆仆、狼狈不堪,便问道:“你是何人?”
“……少城主呢。”
“哦,你找郡守大人,她一早就出门去了,你是不是送信的驿使?若不着急,就把信交给我吧,待郡守大人回府,我自会转交给她。”
薛进微怔,黯淡的双目闪过一道光:“方才,可有驿使来过?”
小丫鬟点点头:“有啊,才走不到一刻钟。”
“信呢?”
“你到底是谁?”小丫鬟略有些戒备的盯着薛进。
薛进想笑,简直有种起死回生一般的酣畅:“我是你们郡守大人的夫君,你说我是谁?”
小丫鬟闻言,扭身跑进院里:“夏莲姐姐!夏莲姐姐!”
薛进又饿又渴,又困又累,脸色却渐渐红润,他快步走入院中,摆手免了夏莲行礼,问:“方才大营送来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