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被关在昏暗潮湿的小屋子里,偶尔会有官差走动,在门外说着污秽不堪的轻浮言语,她成日做噩梦,梦见那些官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撞开那扇脆弱不堪的门冲进来折辱她和母亲。
母亲在流放途中就生了病,白日母亲总会装作若无其事,夜里等她睡了,母亲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会轻轻咳嗽起来。
其实她第二天晚上就发现这件事了,但她不敢说出来,怕母亲连悄悄咳嗽都不敢了。
那个时候她很害怕,害怕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病死,留下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现在宋挽体会到了同样的害怕。
她害怕卫恒会死,也害怕宋清风会死。
她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成功以后会给瀚京甚至是整个昭陵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宫人来通知用晚膳的时候,卫恒没醒,宋挽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
一直坐到酉时末,宋挽站起身对卫恒说:“殿下,奴婢出去一趟。”
“好。”
卫恒答得很快,像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宋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卫恒嘱咐她什么,便披好大氅提着灯笼出门了。
今晚有月亮,月光给所有的一切笼上一层薄透柔美的纱,宋挽慢慢往前走着,她不知道冰湖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枯坐了一下午,她心底竟然诡异的没有觉得害怕。
不管宋清风现在是好是坏,他说的那些话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这是他这么多年对她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算是他要她去死,宋挽也会毫不犹豫地按照他说的去做。
只是……有些愧对顾岩廷。
他将她从黎州带回瀚京,又救下春秀和那个孩子,她虽然给了他身子,但那几次多少都有些别扭,没怎么让他尽兴,终究还是欠了他的情。
若是有来世的话,希望能还他这个情吧。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冒出来,顾岩廷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他还是穿着那身廷尉服,腰间别着大刀,提着灯笼带着一队御林军尽职尽责的在夜里巡逻。
宋挽没想到会碰上顾岩廷,下意识的想躲,顾岩廷已大步朝她走来。
他走得很急,灯笼被带起来的风吹得晃了晃,宋挽便站在原地等着他。
到了跟前,顾岩廷让其他人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巡逻,等人走远,顾岩廷低声问:“晚上这么冷,还出门做什么?”
这几日他应该都很忙,完全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但他脸上丝毫不显疲倦,眼眸亮得惊人。
宋挽仰头看着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大人用过晚膳了吗?”
顾岩廷也没想到宋挽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而后说:“太忙了,错过晚膳时间,不过我让人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还找了一点酒垫肚子。”
顾岩廷的语气莫名像是小孩儿做了好事求夸奖,宋挽微微一笑,说:“大人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