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荠菜本来就味美,又搁了姜和蒜,也不算难吃,在她年幼的记忆中,真的算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可现在吃着这油汪汪、咸滋滋的荠菜,脑子里想的却全是江南,想念江南的雨,想念江南的风,想念江南的故去的人和事。
“让小娘子见笑了,这荠菜炒得真真跟我娘一个样,我一想起她,就忍不住落泪,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属实不应该。”
叶大娘强撑起笑脸来,说完后默默吃完这盘荠菜。
女子的一生好似浮萍,游游荡荡的,运道好的,落地就生根。运道差的,飘到这头,飘到那头,等到生根后,也已经黄了叶子,纹路爬满了叶片。
…
穰烧兔的皮肉在炭火的烘烤下,逐渐析出油脂,从高处落到炭炉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表皮逐渐变得油亮,皮肉都开始软和起来,只等着一把刀将它切开,看看里面塞满的物料,是否那么好吃。
祝陈愿正想取出一只时,外头响起了一连串的喊声,她凝神细听,是黄屠夫和常员外的声音。
收回手走出去,黄屠夫憨笑一声,他今日又带着全家过来食店吃饭,“烧兔子我们全家都爱吃,这些日子又挣了几个银钱,干脆就来食店里吃上一顿,省得晚上回家还惦记。”
他说得可乐,黄屠夫是孝子,他要是找到点好吃的,不会一人独享,能买的就给家里人全都买一份,要是不能买,只有单独一份,他也会带回家,多的分着吃,少的就留给两个小儿。
今日也是这般,祝陈愿从他那里买了兔子后,他卖完肉就关店,也不管下雨天,就要带全家一起来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衬得旁边的常员外就十分孤寂,不过他今日心情好,是一点都不在意,本想先跟祝陈愿说他的请求,现下还是先尝兔肉。
黄屠夫一家要的是一整只的兔子,常员外吃不了那么多,只要了一小份。
“爹,兔子看起来好好吃!”
黄屠夫的儿子看到那么肥硕的肚子,说话间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看得旁边几个大人都在那里笑。
黄屠夫拿刀先切下边角给他吃,再一一分食。
兔肉里头满满的料,黄屠夫直接上手,不用筷子,啃一大口,兔肉和牙齿撕扯着,最后还是落到他的嘴中,嘴唇也变得油汪汪。
他大口咀嚼,牙齿先碰到兔肉,皮肉酥脆,肉质软嫩,一咬就散开。舌头最先尝到的却是里头物料的味道,粳米饭全都被浓浓的面酱给围住,吃起来软糯咸香,而里头的羊尾子、肚肺却很有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