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国跟晋国的恩怨由来已久,往前可以牵扯到数百年。以伊胪这边的天堑之地伊连山脉为分界,一边为晋,一边为江。这伊连山脉就是几百年间兵家常年的争夺之地。
如今, 这伊连山脉正是归晋国所有。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赵云寰登上最高峰, 举目眺望。隐约可见江国的皇朝缩成了小小的一点。
但就是这小小的一点, 每年都会像嗜血的猛虎一般,拼着断胳膊断腿的危险,也要狠狠的撕掉晋国的一大块肉。
死在两军交战中的兵将不计其数。
她看到江国的军队驻扎的所在,心里有了一个注意。
那军队的上游就是祈连江,这一个月来, 夏雨疯狂, 水平面上涨了不少。但江国地处内陆, 境内江流颇少, 所以江国之人,大多数都不会游泳。
赵云寰暗自斟酌了两天, 眼见的新一波的战事又要再起, 连夜偷偷带着自己带来的一只轻骑, 潜到属于江国部分的祈连江的上游, 将闸道给放开了。
滔滔的江水一路飞泄而下, 将江国的营帐冲了个七零八落。但是与此同时, 它冲过营帐之后,脚步没停,继续奔驰,转了个弯将处在下游晋国边境的几个村落给淹没了。
天降横祸,一时间百姓死的死,伤的伤,苦不堪言。
肖云横当即带着兵痛打落水狗,江国经过这一遭,士气顿失。败退的很快。
但是收兵回来之后,却是又急又怒。说来也是凑巧,这伊胪多少年来没有下过这么多的雨,而赵云寰能从江国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他们的头顶上去,也算是本事。
但肖云横自问立身很正,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歪脑筋。
那可是活生生的几千条命啊,寰儿她,她怎么敢啊……
“混账东西,你敢做这种事,置百姓于何地?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肖云横指着赵云寰的鼻子破口大骂,她是真的气极了,守了伊胪边关大半辈子,她没有杀过一个百姓,没有抢过百姓一口粮食。这小冤家可好,她一来,就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事。
“外祖母!名声难道还比人命更重要吗?”赵云寰跪在地上,梗着脑袋不服气的反驳。
江国对伊胪虎视眈眈,调遣了那么多的兵力围困在这里,不就是想将她们拖死,耗死么。她这招虽然算是自伤八百,但是伤敌可是以万计。
“寰儿没有错。”
肖云横见她死鸭子嘴硬,油盐不进,不由的怒从中来。
“你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使你打赢这场仗,在百姓心目中,你仍然是一个昏聩暴虐之人,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那我倒要问问外祖母,若两军对垒,晋国胜,损失将在几何?”
“照这情形,来看……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肖云横冷冷的道:“你是觉得将士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寰儿并非如此。”赵云寰正色道:“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几万人命,自然是胜于几千,寰儿选择保全前者没有错。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无论是善还是恶,都影响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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