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结束后,姜晴没什么缓冲的时间,最后一场的《秦香莲》她倒并不忧心,正如孟逢川所说,她有本钱,嗓子不赖,过去像是有心结,一直紧着唱这场戏,捎带着对事业也有些逃避的态度,这其中还有宋清鸿的一定影响,此处暂不细说。
和孟逢川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被孟逢川影响甚深,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她学会了个新词叫做“举重若轻”,也开始去直面事业上的烦恼与坎坷,这些都是和宋清鸿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的。
南癸祠楼的折子戏专场正在上演,热度比预料中要高,顾夷明一通安排,姜晴的戏码已经排到十一月中下旬了,这倒是给了她不少排练的时间,姜晴也并未心急。
定戏码的时候,姜晴本来打算的就是选《金山寺》这出,她从小跟着张慧珠没少看武戏,张慧珠也带着她练,有一定的功底。张菁菁是和她同一年进剧院的,姜晴并非和张菁菁作对,只是两人暗里少不了较劲,相互敦促着进步。
姜晴敢说《金山寺》这出戏她唱得绝对比张菁菁好,也自认是拿得出手的,自然首选这出。顾夷明又有身为老师和院长的顾虑,反而劝姜晴换一出稳妥点儿的戏码,比如《游龙戏凤》,她的跷功是跟张慧珠学的,踩跷唱李凤姐绰绰有余,且这出戏轻松诙谐,即便考虑到出错的可能,也好圆上。
《金山寺》就不同了,水斗一段有大量的打戏,演员多,还得注重配合,白娘子的戏份吃重,文武兼具。演好了得观众一声好,演砸了补都补不回来。
依照往常,姜晴肯定就听顾夷明的安排了,顾夷明强势,她自觉犟不过顾夷明,从不浪费时间反抗。这一次她也没多坚持,时间还早,她答应顾夷明再想想,像是有些松动。
那天下班之后,随着秋日渐深,天越来越短,走出剧院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她坐在剧院门口的台阶上发了会儿呆,接着掏出手机给孟逢川打电话,说了这个事。
孟逢川当时还没下班,正在办公室电脑前写报告做安排,一堆事没理完,接电话的时候本想着要是有事的话晚上再跟她聊,可听她声音有些沮丧,他把耳机拿出来戴上,没舍得挂断。
他声音低柔,在北方瑟瑟的秋风中像是一股暖流,姜晴举着手机的手是凉的,心先热了。孟逢川问:“所以你还是想唱《金山寺》,对不对?”
姜晴说:“对,我想试试。其实我知道顾老师在担心什么,我也担心,怕搞砸,真要唱砸了太丢脸了,可能过个十年我都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孟逢川被她说的话逗笑了,接道:“这么严重你还想唱,那岂不是非唱不可了。”
姜晴说:“也不是,说动顾老师也不容易呀。”
孟逢川说:“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晴晴,怕没有用,你也无需害怕,既然已经认准了这出戏,那就抓紧练习,必须把它唱好。舞台事故是存在,但是你也知道,事故还是很少的,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以自身去规避它,并非给你压力,但我相信你可以。”
听到她叹了口气,孟逢川知道她另有担心,又说:“至于顾老师那一关,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劝你选择更加稳妥的戏码?你沉寂太久了,她除了担心你,也有些不知道你的深浅。眼下是个好机会,你得向她证明一下你的能力。当然,证明之前你得先说服她,让她先在口头上相信你,我们先给她放出去一个空头支票,等戏上演了再兑现,怎么样?”
姜晴低声说:“嗯,那我明天还得去跟她‘吵架’是吗?吵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