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逢川和解青鸾对视了一眼,解青鸾立马接话:“《白蛇传》肯定学过,没学过也看过不少,就唱最开始游湖的那段南梆子吧。”
姜晴点了点头,这段她确实听过,也学过。解青鸾就坐在那儿,都没站起来,随口开腔给她起了个头,唱了句“离了峨眉到江南”,解锦言跟着拉琴。
她听解青鸾的,尽量放松着开口,放松得她都觉得有点过于惬意了,开口唱了下去。
才唱了一句,解振平拍了下手,在胡琴声中中气十足地说:“就这么唱!”
姜晴本以为自己会被他这么一嗓子吓得更紧张,可看着解振平顶着个光头在大笑,再加上厅子里气氛不错,她没忍住扬起嘴角笑了,慢悠悠地唱了下去,越唱越放松。
孟逢川在旁边听着,也跟着笑了。
虽然是私宴,大伙都是随便唱的,可掌声却不比剧场里的少,尤其在座的都是懂戏的,知道该在哪句话给好儿,姜晴有些害臊,唱完那段连连摆手说不唱了。
孟逢川带着她都回到旁边的桌上了,解振平还在看着姜晴,慨叹道:“现在的戏校要把孩子给教傻了,上了台心里都吊着根弦,想着老师教的那些要求规矩,那戏能唱好么……”
姜晴吐了口气,低声跟孟逢川说:“吓死了。”
孟逢川问她:“现在还害怕?”
姜晴摇了摇头:“好点了,刚被叫过去的时候害怕。”
他笑着说:“外公这几年嗓子也大不如前了,你听过他早年的戏能明显看出差距,但他还是爱唱,不管好赖,唱出来就过瘾了。”
姜晴看向孟逢川,明明来的路上她什么都没跟他说,甚至认识以来都没有说过她的烦忧,可这一刻她觉得他像是知道一样。
“至于老师教你的,也不过是个方法,你不愿意用也可以用自己的,不必盲从,更不要把这些教条当作负累。比方说我学昆曲,拜过女老师,就是女小生。她主张走小步、碎步,女人扮小生更俊俏柔美,那么走起来好看,男女走路习惯也不同,她驾驭起来很合适,我也学过那么走,只觉得猥琐,所以我还是走大步、四方步,没有听她的。”
她低下了头,静静听他在耳边说,忍不住嘀咕:“你没见过顾老师,她很严格的,说一不二。”
孟逢川循循善诱:“那你跟她沟通过没有?”
姜晴语塞,她确实没说过。虽然自小学戏艰苦,但因她喜欢,所以也算乐在其中。姜军和张慧珠在情况允许的范围内对她很是娇惯,再加上她脾气有些倔,有时候遇到情况不满意了,譬如顾夷明为人强势,她发现拗不过对方,就想彻底撂挑子——或许也有前阵子心情不佳的原因。
她在桌子下覆上了孟逢川的手,那瞬间想跟他说很多,又不知从何说起。孟逢川也不需要她立刻给出反馈,回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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