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今夜问一句,他便有了个说出缘由的契机,也算为了自己争取一次。
可他知道,她不会问。正像她曾经说的那样,飞走的鸟儿,他再怎么傻等也没用。
这时孟月泠和袁小真已经收拾好出来了,两个人换上了常服,性别又调转回来了,看得人一瞬间有些错愕。
孟月泠朝她淡笑,叫她:“佩芷?我们先走。”
佩芷把手里的香烟和火柴塞回傅棠手里,跟着他走了。
一路上她有些缄默,孟月泠看出来了,但他一向是享受沉默的,便没打破。只在走进僻静的巷子时拉住她的手,就这么默默地陪着她走过黑暗。
到了石川书斋门口,手还拉着,佩芷牵住不放,孟月泠无奈地跟她一起杵在那儿,低着头像是在问她做什么。
佩芷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孟月泠把她抱住,听她声音闷闷地说道:“对不起,当初说那些话,其实很后悔,一直很后悔。”
突如其来的道歉出乎孟月泠的意料,他以为他们就要这样绝口不提那段不愉快的过去,就像当初刻意回避在耿公馆那晚姜肇鸿对他的刁难一样。
孟月泠轻描淡写地说:“都过去了。”
佩芷摇了摇头:“是我太懦弱了,我还误解你什么都没做。傅棠刚刚跟我说了,奶奶中风了之后你找我爹求过亲,我却说你什么都没做,骂你维系着微不足道的自尊与颜面。”
她只知道孟月泠求过亲,仅仅一次就已经足够作践他了,她不知道他求过三次,所有的自尊和颜面都扫地了。
“怪我没说,我也有错。”他将另外两次潜藏于心底,不愿再说出来平添她的愧疚。
佩芷摇头:“我才是罪恶滔天的那个,我活该如此。其实我从未想过你还会在原地等我……”
孟月泠抚了抚她的头,平静说道:“你追了我那么远,我在原地等等你,也是应该的。”
佩芷有些哽咽:“我何德何能,其实我配不上你。”
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并非充耳不闻,曾经的姜四小姐他一个戏子高攀不起,可如今风向彻底变了,老话说“一马不跨双鞍”,她成了婚又离婚,闹得满城风雨,都说可惜了孟月泠这么个干净的玉人。
孟月泠说:“外边那些腌臢话,你竟也信。天冷,先进屋去。”
他用手帕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她平日里不施粉黛,满头最值钱的也就是那根挽头发的金钗,她戴金一向不显俗气。薄唇泛着白,圆润的鼻头被风吹得有些泛红,他忍不住用指头刮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