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跟着姜老太太最紧的那个丫鬟叫小荷,忍不住取笑她:“这才看一场戏呢,四小姐就魂不守舍了,眼巴巴地守着时辰,可这天还没黑呢,还能什么时辰呀。”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挂记着孟月泠呢?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老太太您作证,我可没提孟月泠,四小姐自己说的。”
佩芷一愣,飞走的一半思绪飞了回来,认真说道:“我就是觉得他的戏真不错,扮相也漂亮,这号人物我居然才见到,我以前都在干什么呀……”
姜老太太看她这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忍不住提点:“你可不要迷上戏子,听听戏就够了。要是实在喜欢,就叫来家里唱堂会,奶奶给你掏这个钱。”
姜府的东苑有座戏台子,当年姜公还在世时,倒是常请名角来家里唱堂会。老爷子去世之后,姜肇鸿对京戏没那么痴迷,戏台子就也闲置了,东苑位置有些偏,甚至不常打扫。
佩芷生怕姜老太太提起亡夫,赶忙制止住了来家里唱堂会的话头,反问姜老太太:“奶奶,就孟月泠昨日穿水田衣那副扮相,您说漂不漂亮?”
姜老太太如实回答:“漂亮,漂亮得像个丫头,可以和我的佩芷孙女比上一比。”
“哎呀,您夸他漂亮就夸他,跟我比做什么。”
“奶奶忘记了,我们佩芷不乐意被比来比去的……”
她倒不是气这个,重点是在于:“您说我要是个男的该有多好?我要是男人,一准儿地娶他……”
姜老太太一口茶水卡在喉咙眼处上不来也下不去,直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大白天的,你在这儿跟我说什么胡话?你娶他做什么!让肇鸿或是伯昀听到,一定要打你!”
佩芷一拍手:“对呀,奶奶您提醒我了,他昨儿个没收我的礼,收了我的礼才算数。”
“什么礼?你昨天让人给你端着的匣子里装的什么?我就说觉着眼熟。”
“就从您的架子上挑的值钱物件呀,您不是说让我给他个彩头,太廉价的拿不出手,传出去都要说二哥抠门儿……”
“架子最上边的那柄玉如意?”得到佩芷点头的回答,姜老太太气得拎起拐杖就要往她身上打:“那是我给你留着当嫁妆的,将来送给你的丈夫!”
佩芷提着衣裙躲开拐杖,祖孙俩围着院子里的石桌玩起猫抓耗子的游戏:“我又不知道!看那个值钱就拿着了,本来没想送他,谁成想他戏那么好……”
“他戏好也不值那个价!那玉如意值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值多少钱!一场戏你就给我送出去了?”
“哪有给孙女婿送玉如意的,玉如意不都是婆家送媳妇的!”佩芷试图安抚住激动的老太太,“您别动怒,我是送了,可他没收,在我屋里好好放着,我知道值钱。”
姜老太太喘着粗气站定,放下了拐杖,小荷捡起来掉在地上的坐垫,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好,再扶姜老太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