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信,江宛的视线又落在最开头。
——宛宛吾儿,暌违日久,拳念殊殷。
“祖父信上,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了,解了我不少疑惑,但是我……”江宛道,“我只想知道,祖父是不是身体不好。”
“江少傅的确……”余蘅望着她,“的确是有些小毛病,不过想来……”
“他虽没给我写生死有命,却给我写了翘企示复,见字亦不如面,但字亦足矣。”江宛闭了闭眼,“你和我说句实话,他是不是……”
余蘅没说话,只是望着她。
“我想回去见他!”江宛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
余蘅手足无措,傻傻伸手,想接着她的眼泪。
江宛深深吸了口气,自己抬手往眼睛上一抹:“我没事……”
余蘅犹豫道:“你若想回汴京,也不是不行。”
江宛摇头:“只要承平帝还活着,我就不能回汴京。”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她可以逃,可以死,唯独不能活着回到汴京。
不想了,想也没用。
江宛抢在余蘅之前开口:“你怎么来浚州了?”
“送一位朋友过来。”
“朋友是坐在那边那位?”江宛看向隔壁桌那个埋头苦吃的青年。
余蘅对江宛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道:“他是霍忱,想来参军的。”
“他姓霍?”
余蘅隐蔽地对她点了点头,江宛心领神会。
他应当是霍著那个最小的儿子,竟然没死。
江宛不由多看了霍忱两眼,见他生得浓眉大眼,吃起饭来狼吞虎咽,却也不显得十分粗鲁邋遢,与跑堂的说话时,自有一股爽直刚健之气。
江宛便觉得欣慰。
再一细想,若是霍小弟没死,这些年不可能是跟着余蘅,十六年前,余蘅还是个小娃娃,也不可能跟着霍娘子,那就是……
“安阳大长公主。”江宛皱眉。
“我与他的相识始末日后再说也罢,只是你放心,他自小跟着沈望长大,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也就无所谓仇恨。”
“你信他就好。”江宛也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霍小弟尚在人世的消息很该告诉霍娘子和霍女侠知道,她们毕竟是霍忱的亲姐姐。
“我看,还是该安排他和霍娘子见上一面。”
“这个却不急……”余蘅道,“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楚,暂时不能现身。”
他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他去送嫁了,也知道他死了,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倪脍他们知道你……”
“他们知道我没事,却不知道我已经到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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