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玉抬起头,像看真正的母亲一样孺慕地望着安阳。
安阳保养得当的柔嫩指尖拂过福玉的脸颊,揩去一粒温热的泪珠:“好孩子……”
福玉跪坐在地上,泪水沾湿了安阳大长公主的裙子。
每个夜晚,她都想着如何报复。可现在,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她要哭一哭,要在怜惜自己的人面前得到更多的心疼。
“姑祖母。”福玉把脸贴紧安阳的手掌,轻轻蹭着,像只撒娇的幼猫。
“我在呢。”安阳捧着福玉的脸。
像捧着一颗即将腐烂的心脏。
她慈爱的画皮下跳动着的,也是这样一颗相似的生了蛆的烂到发黑的心。
一线阳光挤出云层,落进屋里,却没有照到两位大梁公主铺散开的华美裙摆,只是落在方才匆忙收起的玉绦环上。
朴素的玉环在阳光下迸发出耀眼的光亮,在碧玉盒中显得洁净而光辉,它曾被摩挲了千万次,承载着一位公主无处言说的,足以颠倒乾坤的爱意。
也许把这枚玉环填进安阳的心里,她的心就不会再烂下去了吧。
……
“我明日要走了。”
“去做什么?”
余蘅声音透着股淡淡的欢喜:“去给公主送嫁。”
阿柔捧着脸看他写字帖,捧场道:“哇,那一定很热闹很好看吧。”
余蘅的声音却又低下去:“想来也未必。”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大人也看不明白的复杂神情,阿柔端详着他,想要学一学这种微妙的表情,她把嘴角往下撇去,又把眉毛皱在一起,一脸的苦大仇深。
余蘅抬头见了,倒是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阿柔得意地笑起来,却不说话。
这个鬼灵精。余蘅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的信写好了吗?”
阿柔点头:“写好了,我去给你拿。”
她说着跳下椅子,一溜烟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举着封好的信封跑回来。
余蘅当着阿柔的面,把信封塞进怀里放好:“必定给你送到。”
阿柔仰头看着他,眼睛一眨,忽然掉下一串眼泪:“你找到他们了,真好。”
余蘅蹲下给她擦眼泪:“对,真好。”
……
“皇后,夜深了,要不把公主叫进来见一面?”皇后的奶母金嬷嬷小心道。
南齐的又一封国书已经送到,南齐皇帝的意思是想让公主快些启程。
按陛下的意思,明日便要让公主走了。
公主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安阳大长公主那里,怕是与娘娘真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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