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抿了口茶水,状似无意地问:“我让你去打听花雪楼的事,你打听得如何了。”
梨枝笑道:“夫人也知道,这些青楼里头事情多得很,伎子们互相扯头花的故事有一箩筐,都没什么特比的,若说有什么,倒是那里鸨母,前些日子有段新鲜事。”
“哦?”江宛不动声色,“你说来听听。”
“那鸨母本姓罗,是被人卖到汴京来的,年轻时也很当红了一阵儿,在这汴京烟花地里,也算是个人物,从没听说有什么亲眷的,只是前两个月,她却有个弟弟找上门来了。”
江宛问:“亲弟弟?”
“应该是亲的,否则以那鸨母的精明,断不会认下她的。”王妈妈道,“不过那弟弟委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经常白睡楼里的姑娘,听说还在赌场里欠了一大笔钱,都是那鸨母给还上了。”
“那现在呢?”
“她弟弟听说是回乡去了。”
江宛心中便确定了七八分。
今年汴京入夏很早,天已经很热,江宛昨夜不曾睡好,便想去睡个午觉。
可躺到床上,又觉得心烦意乱的。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在花雪楼里发生的事,那个老鸨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怎么赌咒发誓,说自己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江宛选择了息事宁人,与那叫牡丹的鸨母各退一步,她装作什么都看见,鸨母则为她保守身份的秘密。
然而江宛到底有些心神不宁,鸨母没必要骗她,可如果她选择相信鸨母的话,那么现在她几乎是连自己的身份也没办法相信了。
她没有生过孩子,那圆哥儿是哪里来的?
会不会这具身体的主人根本不是原来的江宛,江宛已经被人掉包走了?
不,不会的。
江宛沉下心。
她肯定是江宛,是江正的孙女,是江辞的姐姐。
毕竟要找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还是太难了,至少概率非常非常小。况且出现破绽的可能性也很高,应该没人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么她既然是江宛,却又没有生过孩子,也就说明,不光圆哥儿的父亲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圆哥儿的母亲很可能也不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仔细想想,宋吟回池州为母亲侍疾的时间也太巧了,更何况宋老太太不过是有些咳嗽,怎么就能让他千里迢迢回了池州。
那个时间点太巧了,恒丰二十九年五月,不就是在文怀太子被赐死之时!
文怀太子一生无儿无女,坊间素有传闻,说他身有失阳隐疾,也就是因为他生不出孩子,才被恒丰帝废了。
文怀太子死了,宋吟便急忙回了池州,江宛立即有孕,被送到庄子上,生了圆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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