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眼睛倏得一亮,连半句话都没留下,捏着玉符便站了起来,匆匆离开了这地。
身后的明宣刚想问个清楚,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小师弟消失在了原地。他微怔了会,眨着眼睛看向一旁悠闲喝茶的傅崇。
“该说说,大师兄传来的东西吧……”
言念跟在他身后,望见他急匆匆的模样,瞥了眼那刻着牡丹的玉符。
这消息怕是与她有关。
冬日里的磬云峰上,似是铺满了厚厚一层雪被,纤细的柳枝上盖着凝结的冰霜,被风偶然一吹,便落了下来。
宋遂宁急匆匆地在这片雪地跑着,头顶沾上了几片霜花。一路风景变换,不一会,他便出现在了密室之中。
那冰床上的人,仍旧是穿着华丽的婚服,静静平躺着,面上无半点血色。
这倒是言念第一次,以这种形态看见自己。她情绪复杂地看着自己身躯上的红袍红裙,喉头又干涩了几分。
她凝视着跪坐在床边的宋遂宁,缓缓攥紧了捏着契石的右手,向着他漂浮而去。
百年了,师尊一直在等着她,可她倒底是食言了。若是依着师尊的天资,只怕早已飞升,何必再等着她。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连自己身躯都进不了的孤魂野鬼。
那边,宋遂宁轻柔地望了言念一会,半晌,释放出自己的灵力缓缓围绕着她,一圈一圈,那浓郁的淡蓝色气息像是成了个纱布一般,慢慢停在了言念身躯之上。
那雕刻着牡丹的玉符瞬间破裂了开来,中间折射出一道浅金色的光芒,直直覆盖在了那片气息之上。
恍惚间,言念只觉得身形一震,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一直漂浮着的身子跌落在了地面上,手中紧攥着的契石一闪,出现在了那片浅金色之中。
她瞬间惊愕地抬起了头。
怎么会……
那颗契石被灵气滋润着,原先有些暗淡的外层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咔嚓一声,从里面蜕出一个象牙白色的圆石。
宋遂宁划破指尖,一滴鲜血融入契石中心。
密室之内骤然变得亮堂起来,言念只觉得自己被一阵轻柔的云朵包裹了起来,面前一片白茫茫。
下一刻,又是一片黑暗,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宋遂宁嘴唇紧抿着,布下玉符中描述的那副极为复杂的法阵,不知疲惫似的源源不断向着阵心输送着灵气。
他紧咬着嘴中的软肉,眼睛死死地盯着躺着的人。
一定要醒来。
……
“念儿!”
言念昏昏沉沉,突然间听见耳畔传来一声惊呼,她紧蹙着眉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床顶,好一会才恢复了视觉。
她动了动身子,勉强将自己僵硬冰冷的身躯支撑了起来。
好冷……
她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拉了上来裹住了自己,又向四周看去。这处殿房似乎有些陌生,空荡荡的,平日里怕是没住过人。
又似是想起来什么,言念恍然一怔。
这地方是清言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