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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江清秋做了一场梦。
她和杨若初对簿公堂,两人分列原告和被告两席,她垂着头不敢直视旁听席上的人们,杨若初腰背挺直,身影颀长,午后的暖光洒在他的脸上。
她瞧不清他的样貌,却能分辨他的声音,一个刚离婚就急于再婚的人,能给孩子什么。所为的「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不过在粉饰美好,是你自以为是的幻想。你江清秋枉为人母。
旁听席上,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或交头接耳,或缄默不语。
画面一转
她身边倏然围上一圈人,一个个拿食指指着她,七嘴八舌的说着,枉为人母枉为人母。
半夜,她于噩梦中惊醒,后背噙了一层薄汗。
她抬手摸摸鬓边渗出的汗丝,才惊觉,这不是现实,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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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月19日,腊八。
许子扬前一天从深城回来,舟车劳顿需要在家休息,便托相熟的朋友给江清秋带话。
他早上九点在栾武路与槐华街相交的巷子口等她,还特意嘱咐,带上小修,他们一块去游乐场玩儿。
今天日子特殊,约她的还有徐艳丽,老太太特意煲了腊八粥,在家等她们。
事儿赶巧了,所以中午之前她必须赶回来。
见面时,许子扬穿了件深灰色薄棉袄,下身是同色系的西服裤,脚上锃亮的尖头皮鞋。
刻意打扮过,显然很重视这场约会。
江清秋这人学习不行,但审美一向走在流行前沿,心里暗暗给他今日的穿搭做出评价,上下撞色,不太行呢。
许子扬自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见面第一件事,便是接过她怀里的孩子。
小修这次没认生,脆生生叫了声,叔叔。
之后,任他抱着。
卡其兔游乐场是去年新建的,设施齐全新颖。
小孩子见了,笑的合不笼嘴。
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玩那个。
狗熊掰棒子一样。
江清秋可不惯着,每次要训斥的时候,许子扬就拦着,孩子才两岁半,懂什么。
外人面前,她不好发作,只能作罢。
这地方大人都能被吸引,何况没自制力的小娃娃。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小修困的睁不开眼,他们才毫无顾忌出了游乐场大门。
来时,搭的公交车。
回去依然如此。
地方不太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下车后,去存车处取自行车。
许子扬脱掉上衣,裹住小修,江清秋推着自行车与他并排。
偶尔两人搭两句话。
尽是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聊起来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