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长缨嘴里听到认命这个词,曹盼军觉得格外的讽刺。
除了最开始她不同意下乡为此跳河威胁家人无果不得不下乡后,他就从没见过长缨认命。
她就像是自己前段时间在山上看到的竹笋,明明前几天还只是露出了一点点头,再去看时已经变得格外茁壮,再也不是早前那脆弱模样。
“你恨他?”
“不,没必要。”长缨嘲弄的笑了下,“只是他出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还记得还在公社那会儿,我们要重建公社小学,高建设想要揽下这个功劳,可到了会议室里却当起了缩头乌龟,他除了能拿得起笔杆子、会哄女人哄老丈人外还有什么能耐?他老丈人倒是放心的很,直接把他空降到市里当一把手,也不怕这降落伞没打开把他直接摔死。”
曹盼军听到这毫不掩饰嘲弄之意的话,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
长缨的确不恨,因为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高建设,对于一个怎么都及不上自己的男人,没必要恨,甚至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只是这样的傅长缨,他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了个人,变得格外的陌生。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不该打这通电话的。”本来,他们的人生轨迹早已经不同,自己又何必非要再有所牵扯呢?
就因为,自己现在工作的地方,是她曾经辛辛苦苦建设的城市吗?
曹盼军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他出什么事了。”长缨明知故问。
她就是小心眼,知道高建设出了事,心里头不要太高兴。
起码这外资暂时引进不来,对平川本地企业的威胁没那么大。
当然外资的可选择地点也不止平川市,但是再去谈判也需要时间啊,这样一来倒是给了梁明光足够的时间来折腾专利代理的事情。
正打算挂断电话的曹盼军迟疑了下,还是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前段时间老高想着响应省里的号召,引进外资加强平川的工业建设,已经谈好了的合作被省里叫停了。”
那是他来到平川地区后少数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了。
坦诚合作意向后,老高还请他去家里吃饭,他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饭桌上高谈阔论,仿佛自己下一步就能进入省常委,变成省里的几个重要人物之一。
省里忽然间叫停这个招商引资合作案无疑是一棒子打在了高建设脑袋上,打得他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怎么会这样呢?
高建设整个人跟丢了魂魄似的,就跟他不断的重复,“傅长缨搞的鬼,肯定是傅长缨搞的鬼。”
市里头其他的领导的确对这个招商引资合作案不太赞同,但也没能阻止老高的一意孤行。
曹盼军想过有可能是市里其他人给他上眼药,但老高坚持,“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早就看我不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