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
男人轻轻浅浅的呼吸从听筒中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大学的时候,和最好的几个朋友。我们租了车,一路南下,玩到墨西哥和古巴。”
怀歆问:“你在美国上的学?”
郁承顿了下:“嗯,我高中就过去了。一直到工作才回来。”
他说,二十岁的年龄真的是什么也不用想,他们胆子大得出了奇,行程总是临时起意,有时候等到了地方才发现和攻略上说得不一样。又不得不原路折回。
他们什么样的地方都去过,去过纽约、洛杉矶这样繁华的都市,波士顿、匹兹堡这样的大学城,去过迈阿密、奥兰多这样的度假胜地,也去过纳什维尔、帕特森这样具有乡村风情的城镇。
在五星级酒店里住过,也在一排连坐的汽车旅馆挤过;享受红酒和牛扒,也大快朵颐啤酒和炸鸡。遇到很多不同肤色的人,也拥有过深刻难忘的友谊。
“你呢?20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郁承的声音里似有淡淡的回味。
“我啊。”怀歆眨了眨眼,语气狡黠,“忙着谈恋爱,忙着追喜欢的人。”
这答案像是能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随心所欲又恣意盛放,郁承垂眸,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电影精彩的情节还在继续。
它非常讨喜,循序渐进,将观众带入佳境后才开始逐渐触碰那些深层次的东西。
播放到将近三分之一处,种族之间的矛盾初露端倪。
第一次的矛盾冲突产生在肯塔基州路易维尔演出前夜,唐去酒吧喝酒却被几个白人欺负。
受过最高等的教育,拥有至高的艺术地位,却甩不脱这个社会加在他身上赤裸裸的歧视和偏见。他孤独又骄傲,却不得不一次次忍气吞声,只能在钢琴演奏上越发激昂。
唐不被允许使用白人的洗手间,为了在演出间隙上趟厕所不得不往返下榻酒店;他不能在高级剪裁的西装店中试穿衣服,除非直接买下来;他和男人约会,却被基督教会扒光拷起来,无力回击。
汽车抛锚在乡村公路上,西装革履的唐站在路边,和田野中衣着简陋辛苦耕作的黑人农民遥相对望,仿佛灵魂发出惊天却又无声的轰鸣。
怀歆也听到了。
她能与那种不为世俗所容的孤独感共情。察觉到鼻息有点酸意。其实郁承说得对,这电影的调性和她自己也有些相像,误打误撞就有了共鸣。
托尼作为旁观者,将一路上唐一次又一次被歧视的经历看得清楚,他不知什么时候已从看客甚至加害者转变成了感同身受。唐·雪利博士无疑是个伟大的音乐家,不应遭受那么多的非人待遇。
电影的高潮在某个雨夜爆发。
托尼冲动之下打了歧视黑人的警察一拳,两人双双被关进警察局。费尽心思出来后,他们发生了争执。
唐冷嘲地说自己曾经受过那么多次不公对待,也没有起过肢体冲突,而托尼只是被稍加言语嘲讽就无法忍受,只因为他不是黑人。
托尼说,我可比你像黑人太多了。我每天辛苦工作挣钱养活全家几口人,而你锦衣玉食,环游世界各地为富人奉上音乐会。我比你更懂你的同胞应该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