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净土了,如果有,宋伯伯也不会回来。我的姑母因国恨而死,我的朋友因战争而亡,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时常会害怕,但从没有过后悔,南黎北魏不可共存,我终究是要和殿下在一起,为了这一件事,哪怕再难。”
她说,“宋伯伯,您愿意相信殿下和我吗?”
她的神情如此坚定,恍惚间,宋宪透过她,仿佛看到了戚家父子的几分影子,他紧紧地握着那根木棍,早已经冷透死寂的心口似乎又添一丝难以忽视的喧嚣。
“我有些好奇,娘子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让这个对谢氏皇族心灰意冷的将军回心转意?”
当戚寸心回到马车上坐下来喝过小半碗的茶,谢缈便将她手中的茶碗接过,随手放到桌上。
吸铁石嵌在碧玉碗底,只要与镶嵌于桌面的吸铁石托底相触,便会牢牢地吸在一起,不至于在马车行进的颠簸中洒了茶水。
“你们家有什么值得他回心转意的?”
她说着,想越过他去拿桌上的糕点,但话音才落,她还没来得及拿到那块芸豆糕,便被他按住手臂,随即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趴在他怀里。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脸蛋,迫使她抬头对上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他一句话也没说,戚寸心便蔫儿了下来,改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和他们不是一家,和我才是,行了吧?”
“宋宪极善排兵布阵,尤其与伊赫人作战的经验更为丰富,我不开口留人,是嫌谢氏丢脸,当初是他们逼得宋宪出走,我没有再强留他的道理。”谢缈捧起她的脸,双眸微弯出浅浅的弧度,“还是娘子聪慧,替我留住了他。”
“那是宋伯伯他原本就心有不甘,不是因为我,”戚寸心被他这样望着,脸颊不争气地红了,声音也变得小小的,“这几年他颠沛流离,一定见惯了不少苦难民生,这都是因为战争所致,他始终还是想要将伊赫人赶出中原。”
不是为了什么谢家的天下,而是为了汉人百姓和他妻女的血仇。
“是他在缈缈的身上看到了一丝可能,不然谁也留不住他。”
他一顿,“我身上有什么可能?”
“收复失地的可能,赶走伊赫人的可能,还有……”或许是因为谢敏朝还健在,即便这会儿马车里除了她和他之外再没别人,她也还是凑到他耳朵边悄悄说,“做一个好君王的可能。”
这样其实有点冒犯到他的父皇,可谢缈听了,却轻笑一声,他的目光再落在她白皙的面容,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鼻梁的小痣。
“娘子,我是不是说过,我也许远没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他从北魏活着回来,原本就只是为了掌握他能够握住的权力,让盼着他死的人先下黄泉,让伊赫蛮夷滚出中原。
“可我觉得你哪里都好。”
戚寸心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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