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当即颔首,“是。”
但在他转身要踏出门外去时,却又被谢缈叫住,他回头时,便见谢缈的目光终于落在那仍跪在地上的老者身上。
“董大人,”
少年的一双眸子总是要格外清亮剔透些,他面上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你带银子了吗?”
“……臣带了。”董成禄低首答,随即将怀里的一叠银票递上去。
谢缈只看了一眼那厚厚的一叠银票,随手便都给了身边的徐允嘉,他语气轻快,“你都给她。”
但他随即又皱了一下眉,“这些够吗?”
董成禄额角已有些薄汗,他递出去的那一叠银票加起来已有万两之数,但他小心瞧了一眼谢缈的神色,便又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叠银票双手奉上。
待徐允嘉接过银票转身离开,谢缈好似才终于有空正眼去瞧董成禄,他弯起眼睛,漫不经心道,“董大人怎么还跪着?”
董成禄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意,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却仍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郡王,您娶妻乃是宗室的大事,本不该避过祖宗礼法草率行事,您在东陵娶的这位妻子,只怕您父亲不会答应,皇室更不会承认……”
“他们承不承认,与我何干?”
谢缈轻笑一声,满不在乎。
董成禄霎时噤声,凡是宗室子弟,婚姻大事又有谁能够凭自己做主?这小郡王到底年纪轻,尚有几分天真。
船行半夜,下起了倾盆的雨,在茫茫长河之上,几只乌蓬小船缀夜而来,靠近商船时,小船上的人便一个个飞身上去。
丹玉身上带着水气,他一头辫子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发间的银饰在月辉灯影之下闪烁着凛冽的光泽。
他悄无声息地潜入谢缈的舱房内,便见那穿着一身殷红喜袍的少年仍坐在桌前,临着一盏灯,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一本游记。
“小郡王,密信已经拿到,已经交由程寺云,他会走陆路回南黎带给太傅。”
丹玉垂首行礼,刻意压低了些声音。
“戚明贞呢?”
谢缈没抬头,只淡声问。
“臣奉郡王之命,去追葛照荣的小妾苏月蓉的马车,但臣带人追去时,苏月蓉的马车已经坠下山崖了。”
“戚明贞也在里面?”谢缈终于抬首。
丹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不由感叹,“臣一开始也以为是的,可崖下只有苏月蓉的尸体,臣也没有在她身上找到钥匙,但臣才回东陵城内,程寺云便传消息来说有人将钥匙送到了悦人客栈。”
他抬首看了一眼谢缈,“送钥匙的,正是戚明贞。”
葛照荣的私宅曾是齐王府邸,偌大的府宅,葛家父子住了好些年也没找到昆先藏宝的密室,但谢缈身为齐王谢敏朝的嫡次子,虽然当初谢敏朝在东陵时谢缈还未出生,可他要拿到东陵齐王府的建造图纸却比涤神乡要容易太多,只怕葛家父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密室就在拱月桥后那片被荒废的南院之下。
何况谢缈是裴寄清的亲侄儿,涤神乡又是裴寄清一手创建,程寺云自然不会瞒着谢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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