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随后带胡记者参观了厂子里,晚餐也是在厂里吃的,住宿也在厂里的宿舍,虽然简陋了点,但胜在安全。
次日,叶蔓和胡记者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出发前去参加白蓉蓉的葬礼。
这个生前遭受家暴,死后被冠以荡、妇的女人永远长眠在了地下。
就如罗秘书所说,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除了白蓉蓉的家人、厂里领导同事,县里的相关部门也派了人过来,很是隆重。
但叶蔓和胡记者站在偏僻的角落里,安静地看着葬礼举行,然后朝着白蓉蓉墓的方向,鞠躬行礼。
葬礼过后,人群陆续散去。叶蔓轻轻问胡记者:“你说,当初白蓉蓉并没有跟什么男人有私底下不正当的来往,可谷建城一说她是跟人跑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就信了?”
胡记者轻轻踢了踢路上的石子说:“可能有人怀疑过,但没有证据,谷建城又像一条疯狗一样,谁又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他,惹上一身腥呢?”
叶蔓轻笑着点头:“没错,那白蓉蓉的家人呢?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我们这里,很多姑娘长大后,父母都会说,以后你在婆家受了欺负,要靠娘家给你撑腰,靠你的兄弟给你撑腰,可你看看,白蓉蓉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有谁给她撑腰?”
胡记者停下了脚步。
叶蔓看着天空说:“其实这就是个笑话,能给自己撑腰的只有自己。要是当初我没拒婚,说不定现在我也跟白蓉蓉一样躺在坟墓里了。”
白蓉蓉的事情要发生在她身上,结局会是一样,冤死还要背上跟野男人逃跑的污名。
胡记者懂她的意思:“说到底还是不在意,或是没那么在意吧。”
真正很爱这个女儿,肯定不可能任凭谷建城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还不了解吗?而且谷建城也是第一次犯案,他经验不足,当时肯定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如果早点报案,让公安来调查,应该能寻出什么,不至于这么多年后才阴差阳错发现了白蓉蓉的尸体。
但就因为白家人的没追查,其他人更不会过问,失踪了一个人,连案都没报,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胡记者越想越不舒服,忽地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叶蔓安静地等着,次日,又一篇新闻报道从省报发了出来,标题极为犀利,《从白蓉蓉之死看兄弟为你撑腰》。胡记者是真敢写。这时候的媒体是真的敢说话,像今年初,人民日报和解放日报就姓资还是姓社展开了大论战,这在三十年后是不敢想象的。
这篇报道果然引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讨论。
叶蔓只看了一眼就算了,她想,她的例子,白蓉蓉的例子,应该能够唤醒一部分跟她们一样家庭的姑娘,放弃幻想,为自己而活。她能力有限,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只能等待社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