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甄是站在毒贩那边的!”依然趴在地上的胡仕杰吼叫着。“她骗了你!她的爸爸就在缅甸制毒!你有没有带警察来?快叫警察来吧!”
事已至此,胡仕杰认为自己目前最好的办法是伺机把杨甄和成蔚都杀死,再回去乘火车逃窜,这样总算没有白白回来一趟。但他也听见了东侧传来的脚步声。成蔚不可能与杨甄脱队之后,又毫无准备地独自返回。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恐怕逃脱不了被抓捕的命运。面对这样的情况,就要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自保了。他觉得自己仍有优势。刚刚了解到的信息——杨甄和 467 团的高层制毒师有联系,这一点是可以利用的。他,胡仕杰,只是一个无辜的小企业家而已,不幸遭到 467 团威胁利诱,被迫携带毒品入境;还没来得急报警,又遭 467 团死对头督司令集团的杀手追击,闹得手下人大量死伤,要想重操老本行都难。如果说在这一连串倒霉又残酷的事件中,他曾经伤害过他人,那也是因为正当防卫。
多么完美的一股故事。只要成蔚有些许配合——不,哪怕她不配合,胡仕杰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让警方首先相信他的故事版本。讽刺的是,在知道内幕的手下全部丧命之后,最能证明胡仕杰主动参与了毒品交易的,是吴桑白以及翁庆。但吴桑白刚刚被击毙,而翁庆不知所踪。
对了!我还英勇地杀死了一名穷凶极恶的毒贩!
成蔚踩着枪。胡仕杰现在不能夺枪了。不是因为这件事有多么困难,而是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一切行动,都要为一个目的服务:在警察面前编织出合理的故事,让自己脱罪。
“小心这把枪!”胡仕杰说。“别让她抢到手!”
哪怕只有很短的思考时间,胡仕杰来说出这些话时,也经过斟酌。有一瞬间,他想在“小心”前面加上“亲爱的”,但还是放弃了。
成蔚已经听到背后队员呼唤她的声音了。有手电筒的光突破树丛,照射过来。他们三人之间的戏剧,要么闭幕,要么中断演出。
杨甄依然只是沉默地看着成蔚的眼睛。虽然已经暗得快要看不清杨甄的面容了,但成蔚仿佛觉得,她知道杨甄想说些什么。杨甄正是相信她,所以才会趁她不察,独自返回山中,与胡仕杰单独见面。两个人未曾留下言语的分别,昭示出一个牢不可破的承诺。
成蔚略微抬起了踩在手枪上的脚。胡仕杰没有动弹。他决定坚持计划,不去夺枪(他听见有其他人快要到场,现在突然夺枪太可疑),心中则想着也许成蔚是要把枪拾起来。但成蔚上前一步,一脚踢中了胡仕杰的脸。趴在地上的胡仕杰,立刻痛叫一声,捂着面部,身体翻了过来。比起痛苦,让他更难受的是被成蔚用脚踢在脸上带来的震惊感。他从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些的事。泥土和碎叶子粘在脸上,似乎有细小的树枝碎片、尘粒刺进了嘴里。他感觉到自己模样一定是极其难堪的,一股怒意支撑着他勉强站了起来,少掉了几个趾头的那只脚弯曲着,悬挂在离地半寸的地方,就这样独脚蹦了几下,直到身体碰触到一块大石头,倚靠住。他用袖子抹一把脸,总算能睁开眼睛了。他看见杨甄、成蔚都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但是杨甄手中有枪了。是成蔚把枪支踢出去,滑到杨甄面前。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