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别再做这种事了。”
“嗯。”
成蔚打算漱个口,洗把脸。她走进洗手间,看见水池子里的血液尚未冲洗干净,仍有一些积聚在出水口边缘。似乎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晰地闻到了血腥味,骤然生出呕吐的冲动。为了不让杨甄察觉到,她赶紧接了一整杯水漱口,把不适感压下去。
洗漱之后,成蔚回到卧室,躺下,关上了灯。十分钟过去了,她还醒着,但是听见了杨甄平稳的呼吸声。
肖洋度过了既无聊,又奇妙的一个晚上。
他也不清楚自己“追龙”之后,在山上逗留了多久,只知道他进入大磨村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那时候他脑子清醒却又沮丧,因为他虽然喜欢热闹,却不喜欢没有人陪着他一起热闹,这样的情况下,他会觉得那些自顾自玩得开心的人特别讨厌。
肖洋记得自己的责任,但对于该如何去完成这责任,毫无头绪(至于“追龙”的时候说出的豪言壮语,他已不记得)。除了刚进村的时候,徒劳地东张西望了一下,他没有就此付出任何努力。他没有让这片刻的沮丧打败自己,他想,来都来了,就在这里玩一晚上再回去吧。要想在胡老板手下安安稳稳工作,这样的乐观精神是必要的。
名为“花街节”的仿传统求爱游戏,肖洋也参加了。他换上传统服装,在湖边打着手电筒,凡照到一个在他看来年纪、容貌合适的女子,就用手电筒一个劲晃别人眼睛,如果对方厌烦地跑掉,他就会追赶几步,然后失去兴趣,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当然,这游戏的目的并不是让陌生男女一见钟情,其实大部分都是夫妻、情侣结对了来参加,所以女性迟早都会和属于他们的男性碰头。肖洋也知道这一点,但这不影响他热情参与。兴头上来之后,他追着一个年轻女子不放,直追到了远离溪边的树下。女子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被打扰,肖洋乐呵呵地用手去撩她挂在腰间的饰物。女子的男友赶过来,肖洋早有准备,作势要离开,却在走到男人身体背面之后,使劲踢了对方小腿一脚。愤怒的男友想追上来,但是做不到,一瘸一拐地,靠女友扶着才没有倒地。肖洋回头轻蔑地看了一眼,相当满意自己巧妙地毁掉了一对情侣的旅游心情。只可惜女方有男友而且似乎感情还不错,不然肖洋很愿意继续和她周旋。
游戏结束之后,肖洋找了一家小店喝酒,直到半夜。因为缺乏酒伴,他觉得无聊,心想该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早点出山。正在这时,他发觉双手又开始抖动。他以为是酒劲上来了,但立刻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无法抵御的强烈欲望,从心脏开始迅速朝每一寸血管扩散,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爪子,要从内部开始朝外挖掘,把他整个人掏空。他心想,不会吧,下午才用了一次。他当然知道耐药性、依赖性都会逐渐增长,但这不是一个可以清晰意识到的过程,当这种下沉被成功察觉的时候,整个下沉过程已经完成了。他掏出皮夹子,手指探进去,但是没有摸到他以为自己应当拥有的东西。
至少应该还有一包才对!肖洋焦躁不已。他怀抱着些微的希望,在黑暗的街头巷尾游窜,希望能奇迹般地发现补货的办法。如果是在市里靠近边境的一些“片区”,选择适当的时间点去游荡,是有可能找到新鲜的补货地点,但大磨村并不是那样的片区。游窜几周之后,肖洋的身体开始发热。运动和困顿带来的疲劳,让他的欲望稍微平缓了。
他打算再买点酒,找地方睡一觉,尽快把正在抬起头的、贪婪的恶龙压下去。就算身上钱不够,只要在这旅游区内,就可以用安保公司的名义先佘着,这算是能在胡老板手下享有的难得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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