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蔚暂时不想再深究下去了。越思考,越心跳加速,从而导致依然虚弱的她步履艰难。她不害怕走在自己背后的庄延,虽然在这一刻,她还无法真正信任他。比起恐惧,现在更加剧她精神疲劳的情感,是沮丧。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生活在一个足够无耻的谎言之中了;意识到胡仕杰对她的拘束绝不是爱情的那一刻,自然令她痛苦,但也有解脱之感。但是现在,她简直弄不明白,自己牵扯上的这一切,到底算是什么。阴谋?骗局?从过往的人生之中,完全找不出合适的定义。而沮丧,导致了更多自我疑问:难道其实是我做错了什么?难道这是我应得的?
毒品,杀人犯,卧底,以及它们牵扯的所有一切,成蔚现在都不想去考虑。这些可怕概念代表的恶毒事件的确在她生活中发生了,但她还没有实在感,就好像那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的海啸。只有那手铐的触感依然是真实的。你们在我手上咬了这么久。我累了。你们也该累了吧?在这一刻,庄延和胡仕杰最关心的问题,成蔚都不关心。她只是想解脱,想离开。
天色昏暗下来。在夕阳时分短暂染上黄金色的树冠,如今在寒风中摇摆、抖索着,像一群群中了冷枪的野兽。
吴桑白和翁庆坐在车中。车子没有发动,但是吴桑白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翁庆的右手挂在车窗外。
“走吧,”吴桑白盯着前方说,“先回缅甸。你不用再帮我了,你该去哪去哪。我叫一些人再过来一趟。”
“什么意思?”翁庆说。“你这就不想干了?”
“这一次是我的责任。我太相信‘亮宇’了。说实话,我很没面子。所以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放心,承诺的分红,我还是会给你一半。”
“是谁把‘亮宇’介绍给你的?”
“吴顺雁。”
“那首先是他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吴桑白转向翁庆。“顺雁老爷,他不可能有问题。”
“你连我的话都听不懂了?督司令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吴顺雁就在为他干活了,当然不是叛徒,更不可能是卧底。我的意思是,你来处理这件事,吴顺雁根本不看好或者不关心,随便给你拉了一个名字。既然是吴顺雁手下的,你也不方便……”
“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吴桑白打断了翁庆。“顺雁老爷一直觉得是我抢了他儿子的位置。他未必知道‘亮宇’有问题,说不定他连这臭小子的长相都记不住。偏偏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既然出了问题,那只能我自己解决,不能让你继续掺和。”
“我回去的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姓胡的笔记本电脑还在我手上,还有手机,还有那个女人的随身物品……还可以再把屋子搜一遍。总之,现在盲目去追,反而是中了对方的计。”
翁庆转向吴桑白,盯着他。
“你瞪什么?”
吴桑白话音刚落,翁庆就猛地踹出一脚。虽然在车厢里不好使力,但吴桑白还是被踢得狠狠撞在车门上。他心中涌起怒火,正要还手,翁庆猛然揪着他的头发,朝上方一扯。吴桑白痛叫一声,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