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帮手。他在公安局里有熟人,可以报案说成蔚偷走了她的车(这倒是事实),让他们名正言顺地帮忙。问题是现在还未天亮,就算打电话把熟人叫醒,全市的公安机构还没有开始真正转起来。可是要等到天亮再行动,那也拖太久了。
他还有一群人可以依赖。一些更听他的命令,几乎是随叫随到的人。
胡仕杰回到屋里,坐定了,打了几个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往好的地方想,城里有人会认出他的车,说不定很快就主动有人提供线索了。但若往坏处想……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刚才的平静,瞬间就被窒息感吞没。最坏的结果,他无法承受。活到现在,他所拥有的几乎一切,大部分都是靠着强烈的赌博欲,加上足够的幸运,才弄到手的。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并且就像所有自视甚高的人一样,他不觉得运气是概率的恩赐,而是实力的一部分,是一种天赐的定数。正因为如此,成蔚的逃跑,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让他紧紧捆住运气的绳索经受了一次重击;虽然他自己的疏忽要承担一定责任,但成蔚的逃离,竟然恰恰发生在这一个时间点————除了“倒霉、坏运气”,他没办法解释这件事了。
更不用说,这意外如果继续失控下去,会要了他的命。
他当然记得自己昨天半夜醒来过,曾一度打开卧室的门查看。那一刻,屋里到底有没有人?他记不住清了。但是,他当时哪怕只要往前走一步,说不定就能提前几个小时发现她的逃跑。
这是他被坏运气缠上身的明证。
胡仕杰觉得呼吸困难。他估算了一下,离他打电话求助的那些人到来,应该还有二十分钟左右。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他回到二楼,准备去浴室冲个澡。在经过成蔚卧室的时候,他在门口停驻片刻,忍不住走了进去。
他把之前甩在地上的床单拾起来,抖了一抖,放回床上。随着床单缓缓飘落的,还有成蔚的气味。他产生了一瞬间的幻觉:那床单飘落之后,会像变魔法一样,显露出成蔚身体的轮廓。在这一刻,胡仕杰几乎感觉到了近似刺痛的伤感。
他无力地躺在床上。
我们好歹也共享过一段幸福时光,是我可以让你放下一切,远离对你来说根本毫无希望的演艺圈生活,这些事实你怎么能否认?你就这样报答我?瞒着我想出了这么多鬼主意,就为了半夜可以偷我的车,消失得一干二净?我为我们的未来计划了很多,但是你竟然会……难道我又看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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