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还觉得奇怪, 我要是能出去了,我还回来干嘛;然而现在听完杨灯楠的话, 她反而有些理解了。
她在游戏里面, 起码每打完一个副本, 还能安安稳稳地睡上十五天, 可一旦不小心抽到了“倒吊人”的命运, 那要面对的,将是日复一日的噩梦。对于她这种对现实并无太大牵挂的人来说,那肯定还是留在游戏里打副本舒坦些。
“噩梦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最重要的是, 我当时通过梦境探索,了解到了一些事情。”杨灯楠神情平静道。
“我原本以为,无论是‘倒吊人’还是普通玩家, 都是有可能升级成为‘隐者’的。但事实却是,只有普通玩家可以通过积攒积分完成升级, 而‘倒吊人’,永远都只能是‘倒吊人’,只能日复一日地在噩梦中沉沦——说实话,倒吊人的工作对我而言并非很难接受, 但这种毫无希望的未来,让我感到相当绝望。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 只配活在二维世界里的蚂蚁。或许你会觉得夸张, 但这事, 确实令我坐如针毡。”
廖斐抿了抿唇, 转身从会议室库存里拿了瓶水递过去, 权当安抚,紧接着问道:“‘倒吊人’的工作是会跟你们一辈子的吗?‘隐者’,指的又是什么?”
“是不是一辈子我不知道。按照官方的说法,它会在合适的时候终止。”杨灯楠说着,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至于怎样算‘合适的时候’,还不是由那些系统说了算。”
“至于‘隐者’……你可以将他们理解为,高阶玩家。他们的权限比你我都高,可以自由出入现实、游戏,以及游戏外的空间——我说的这个‘游戏’,可不单指我们所在的这个。如果将这个游戏称为一个‘组世界’的话,那么一个隐者的活动范围里,是可以包括很多个‘组世界’的。说得再通俗一点,就是‘隐者’已经是高维生物了,是比我们都高级的存在,其所能碰触的,也比我们更多。”
杨灯楠说着,拿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旋即轻轻摇了摇头:“隐者在塔罗里的释义,是探索。我想,或许这才是游戏真正的目的——从玩家中培养隐者,再由隐者去探索更为广阔的世界。”
“你想成为隐者,也是因为这个吗?”廖斐问道。
她注意到,杨灯楠在提到“探索”时,眼睛里会亮起淡淡的光。
“比起有规则限制的副本闯关流游戏,可供人无限探索的游戏地图更迷人,不是吗?”杨灯楠淡淡道。
廖斐神情复杂地望他一眼,及时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你为了成为隐者,而和那个蜻蜓庄园的……”
“蜻蜓。”杨灯楠淡淡道,“就这么叫他吧。反正我也是如此称呼他的。”
“行,那就蜻蜓吧。”廖斐从善如流,“你就和蜻蜓密谋,想重新回到游戏当中……你之前说的作弊,指的就是这个?你们打算怎么做?”
“简单来说,就是我利用职务之便,复制了一份专供倒吊人使用的调试装置——你可以理解为,游戏控制台,并且私存了一份作弊码。在和蜻蜓庄园的旧主达成交易后,我就把设法这个控制台偷偷交给了他,而他则利用其中的作弊码,预测出游戏下次开放的地点和时间,并将这部分信息给我。在我进入之后,再利用作弊码对系统进行干扰,使它们产生误判,无视我的倒吊人身份,将我当做普通玩家纳入……这样一来,我就顺利进来了。”
“……这都可以?”廖斐听着,如坠云雾,“不对,你不是说倒吊人的地位不是很高的吗?怎么还能搞到游戏控制台这么厉害的东西?”
“因为我们还需要承担创建规则和通关预演的工作。”杨灯楠理所当然道,“换言之,我们需要对游戏进行调试。既然是调试,那肯定需要有调试装置。控制台可以随时通过代码改变副本内的条件,这能让我们很方便地在各种特殊环境下进行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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