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淮,心中庆幸,还好不是她一个人上来。
但等他们进了门,沈惊春直接就当场愣住了,的确没有长公主府伺候的下人,但有其他人。
临街的阳台上摆着桌椅,除了坐着长公主,还坐着另外一人。
那人戴了一顶小巧的莲花冠,上面插着子午簪,内穿一件牙白的织金道袍,外罩芷青色圈金鹤氅,整体显得淡然而质朴,是非常具有道家特色的穿着。
门一打开,窗边坐着的两人就将视线收回,看了过来。
“这就是阿姐说的那个孩子?倒是瞧着跟当初在徐家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宣平侯府徐家本来就是京城权贵世家,又因为崔淑妃的缘故,勉强也可称一声皇亲国戚。
淑妃虽然因为崔氏的缘故不大亲近原来的徐长淑,但徐家的门第到底摆在那,徐长淑是见过当今皇帝的,且还不止一次。
在沈惊春能翻到的记忆中,每次原主看到皇帝,他总是显得高高在上,令人敬畏,像这样温和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一瞬间沈惊春的脑中就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都化为实际行动,她松了沈蔓的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万福礼:“沈氏惊春敬扣圣上金安长公主殿下福安。”
陈淮倒是想到了长公主会在此,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也在。
只微微一顿,便跟着叉手请安。
两个孩子在学堂不仅开始学习知识,也学了相对的礼节,眼瞧着姑姑姑父行礼,便也懵懵懂懂的跟着拜了下去。
“看来离开徐家这一年多来,你的确长进不少。”皇帝微微笑道:“过来坐吧。”
常嬷嬷和皇帝身后站着的那名穿着便服的内侍已经将椅子移了过去。
沈惊春头一次这么紧张,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沉重,这跟在现代的时候去看周年阅兵,远远的瞧见最高领导人不一样。
眼前这名看上去就是个温和老爷子的人,年轻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踩着尸山血海一路往前,不知道干掉了多少兄弟姐妹。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陈淮的也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两人牵着两个娃僵硬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椅子很宽,后面还摆着一只引枕,底下垫着厚厚的毯子,两个孩子被这种无形之中紧张起来的气氛搞的浑身不自在,沉默的挨着两个大人。
“周桐是你父亲?听说你们父子关系不大好,要不要我改日约他出来,给你们调解一下?”
皇帝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点好奇。
眼看他话音一落,陈淮就要站起来回话,便又摆手道:“不必多礼,今日不是以君臣身份相见,说起来陆先生也是我的老师,你我之间还是师兄弟关系,大家都随意一些才是。”
这世上敢跟皇帝当师兄弟的人,恐怕还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