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僵硬的背影便是无声的拒绝,让他想起上午在宫中,自己与皇上的相关对谈。
当是时,皇上吩咐了抚慰顾丞相遗孀的赏赐后,突如其来问他:“卿昨日说情有独钟,是对工部陶成长女、你的和离之妇吧?”
顾凝熙正在躬身谢恩的姿态,双臂交抱做着直揖,闻言倒是没什么意外,皇上若感兴趣什么事情,天下谁能瞒过?
他头都不抬,赧颜诺诺:“臣惶恐。”
皇上根本不以为意,大手一挥就要颁旨赐婚,圆了自己爱臣的小小心愿。
顾凝熙见势不对,连忙阻拦,说了好多话,意思就是,如今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在两人之间多有症结,他自当历练争取,不能勉强无辜女子,否则成了怨偶,便是对皇上美意的辜负等等。
大约是顾凝熙话说得急了,或者是昨日今日连续推拒了皇上给他做媒的热情,总之,皇上拂袖离座,命顾凝熙以后御前答对更要注意分寸,在顾凝熙感受中,祖父当年训斥背主的仆人便是如此高高在上了。
那个时候,顾凝熙觉得心内十分难受,为朝廷诤臣已经不可得,他被皇上视为呼来喝去的内侍一般人物了么?
他不知道能对谁述说自己的迷茫,直到回来自己府中,不期而遇了陶心荷。
顾凝熙多么希望能够如同往日鸾凤和鸣时候一般,与娘子言无禁忌,心窝子的话都能述之于口。
比如,他不知道一直以诤臣忠臣为榜样的自己,希望成为祖父在天有灵为之骄傲的嫡孙的自己,原本一直以才华功绩立身,如今向完全听命于皇上转换,如何兼顾自小的教养与皇上的殊遇?
关于自己,他只听过孤介冷僻的评价,能修炼成如今身居高位那些深不可测的老狐狸么?
如果不能,他会不会卡在两种为官之道的中途,两面被弃,慢慢堕落成面目全非的无用之人?
在皇上近旁如同陪侍猛虎,稍有不慎,只怕便会瞬间从九天之下落入尘埃,且无人同情,其中分寸要如何把握?
顾凝熙希望自己能够做到与皇上亲近而非佞臣,受着宠幸却不至于成为奸臣,这条漫漫探索之路,他无比渴盼能有携手人生同行未来的懂他之人,漫天之下,非陶心荷莫属。
所以,他明明知道,陶心荷前几日才给他出了画人物小像的难题,并无复合之意,却莫名束手等着万中无一的奇迹,全身所有都在无声呼唤着“荷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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